收好自己的那两套中衣,萧炼、萧炽来给她请安时,香云拿出他们的,柔声道:“这是外祖母送你们的中衣,外祖母亲手缝的,你们看喜欢吗?”
王府里规矩森严,一开始香云也不敢用这种称呼,包括孩子们喊她娘,后来王爷告诉她,皇权也讲人伦,该怎么叫就怎么叫,只要孩子们记住要尊称王妃母亲,其他便没关系。而且,柳氏是两个孩子名符其实的外祖母,永平侯夫人反而没资格在皇孙们面前摆外祖母的谱,甚至是世子爷萧炫,他敬重永平侯夫人是谦和,他不喊永平侯夫人外祖母只称侯夫人,也符合皇家尊卑。
这点很好理解,寻常人家的岳母可以管教女婿,永平侯夫人敢来管教宣王吗?
王妃们嫁进王府,成了皇家中人,王妃们的娘家,仍然是臣。
皇子皇孙们可以选择礼遇各自的亲戚,不礼遇只要符合规矩也不算错,反过来,那些亲戚却必须敬重皇子龙孙们。
懂了这些,香云称呼娘家人就自在多了。
“哇,外祖母真厉害!”
萧炽还没见过衣裳是怎么来的,得知外祖母竟然会做衣裳,还给他做了一身,萧炽可高兴了,马上就要穿上。
萧炼接过外祖母送他的礼物,神情也是惊喜的。
香云看着两个孩子的欢喜劲儿,忽然有些遗憾,她都没给自己的孩子做过衣裳。
衣裳或许不值钱,但那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心意,乃无价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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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三月,春暖花开,狮子巷赵宴平将阿娇娶进了门,香云虽然没能亲自去喝哥哥嫂子的喜酒,可她知道哥哥有多喜欢阿娇姑娘,哥哥有情人终成眷属,香云由衷地替哥哥高兴。
哥哥的喜事办得顺顺利利,香云也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萧炽也要启蒙了,王爷依旧早出晚归,香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利用。
她在偷偷地跟玉兰学女红。
刚开始见到针,她还是有些心悸,玉兰体贴地将针穿好彩线,摆在一张成品绣帕旁边。窗外阳光灿烂,桌子上绣帕精致讨人喜欢,玉兰站在远处笑盈盈地鼓励她,香云也知道,这里没有定慈师太或荆嬷嬷,没有人会伤害她。
母亲送她的衣裳,孩子们惊喜的笑脸交替在脑海里浮现,香云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试着拿起那根针。
玉兰不敢靠近主子,她坐在桌子对面,绝对碰不到主子的位置,耐心地从最基础的教起。
小姑娘学针线慢,香云已经长大了,对她来说,拿针才是最艰难的一步,这步跨出来了,后面就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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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上学的过程,香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绣好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条绣帕。
白色的绣帕,中间绣了两只依偎着的鸳鸯,还有几道水波。
香云没想先学鸳鸯的,玉兰有心让主子与王爷的感情更上一层楼,非要先教鸳鸯。
香云想到自己欠王爷的那双鞋,红红脸就乖乖地学了。
帕子绣好了,香云将它藏到了枕头底下。
晚上宣王过来了,两人像往常一样说说话,吃吃饭,散散步,洗个澡,就要歇下了。
宣王早破了每个月只在后宅留宿十晚的规矩,除非朝廷有要事必须在书房久坐,现在宣王每晚几乎都睡在揽云堂,不过倒也不是夜夜都要亲.热,有时候只是抱一会儿,聊聊差事或孩子,说困了就睡。
丫鬟们要退下了,香云坐在帐子里,嘱咐她们不必吹灯。
宣王意外地看着她。
最近他很忙,的确有几晚没碰她了,难道她误会了什么,要主动邀宠?
看着她微红的脸,宣王忽然觉得,其实也没那么累。
他靠了过去,想要抱住她。
香云按住他的手,掀开枕头,摸了那条绣帕出来,垂着睫毛递到他面前:“王爷瞧瞧,这针线如何?”
宣王低头一看,雪白的帕子中间绣了一对儿鸳鸯,非要他评价的话,这针线最多只能算上一般。
“娘家人送的?”
宣王思索了一番这绣帕的可能来历,肯定不是买的,王府也没这么笨的绣娘,赵宴平不是送过她十文钱的破糖,或许她小时候也喜欢鸳鸯帕子,她哥哥新娶的嫂子就送了这条帕子来讨好她,她傻乎乎地高兴,又来跟他显摆。
香云知道自己的水平,才刚学没多久,能绣出两只鸳鸯的样子,她已经很高兴很满足了,王爷猜不到是她绣的也就罢了,提她娘家人是什么意思?
“不好看吗?”香云缩回手,看着那对儿鸳鸯问。
她语气失落,宣王咳了咳,言不由衷地道:“还行,挺有灵气,一看就是用心绣出来的。”
香云抬眸看他。
宣王立即摆出一副认真无比的神情。
香云咬唇,一边折起帕子一边道:“算了,这张绣的不好,等我女红精进了,再绣条新的送您。”
说完,香云就要把帕子塞回枕头下去。
宣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震惊地问:“这是你绣的?你,你不是碰不得针?”
香云低着头道:“以前不敢碰,现在不怕了。”
宣王闻言,再看那条绣帕,心里就像突然浇灌进来一道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