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来,南园并没有阿娇姑母家镇北侯府以及理国公府的花园大,但南园贵在精致雅贵,一步一景,又在离皇城那么近的吉祥胡同,寸土寸金的地方,便显得尤为难得。
南园最南头,有一排客房,客房里的陈设也都比京城大客栈第一等的房间好。
逛完这两大圈,阿娇已经想不出别的形容了,这好那好总是就是一个好!
游完南园,青衣公公还给赵家人介绍了方家的一家老仆,也是当年方家抄家时唯一留下来的仆人。陈恺、田嬷嬷夫妻,以及两人的儿子陈敬。
南园的花草树木、池鱼活水一直是陈恺的父亲负责修剪维护,老爷子死后,这差事交给了继承了这门手艺的陈恺。陈恺今年三十九岁,他一心带着儿子养护南园,田嬷嬷负责打扫南园里的客房。
淳庆帝把这一家主仆也赏给赵宴平了,随便赵家留用与否。
宅子正式交给赵家,青衣公公交上他手里的一套钥匙,带着十个宫女回宫复命去了。
没了外人,初锦立即拉着孟昭重新去看宅子、园子了,刚刚青衣公公走得太快,好多地方他们都没有看仔细。
孩子们无忧无虑,只要高兴就行,阿娇当然也高兴,但逛完宅子园子,看到青衣公公带走的十个宫女,阿娇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买豪宅是比大花销,想要让这宅子园子一直都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一直都那么雅,也是一笔开销,别的不提,专门负责打扫房屋、落叶的丫鬟就得多买几个,不然客人们来了,见赵家将一座京城有名的雅宅住的邋里邋遢,岂不成了笑话?
“阿娇累了吧,去那边坐会儿吧。”一口气走了这么多的路,柳氏一直在留意儿媳妇,见阿娇站着出神,柳氏指着不远处的亭子道。
阿娇确实要坐会儿了。
田嬷嬷见了,立即打发儿子去取几个垫子过来,陈敬十七八岁的样子,跑得飞快,赵宴平扶着阿娇才走进亭子,陈敬已经折了回来,动作麻利地将四块儿垫子分别铺在石凳上,剩下的一个放在了一侧的美人靠上。
“夫人要喝水吗?”田嬷嬷拘谨地问。
阿娇点点头。
田嬷嬷再让儿子去倒水。
阿娇坐了会儿,见陈恺、田嬷嬷都很紧张的样子,笑了笑,对二人道:“我们赵家的情况不知你们听说过没有,小县城出身,没有方老的风雅讲究,能住这宅子全靠皇上赏识我家官爷,如此,你们可愿意继续在这里做事?”
陈恺、田嬷嬷闻言,扑通跪了下去,陈恺是个哑巴,田嬷嬷红着眼圈道:“夫人这话真是折煞我们了,从来只有主子挑奴仆的,岂有奴仆嫌弃主家之理?何况夫人有所不知,方老爷确实风雅,可方夫人面慈心狠,方家还没出事的时候,一位受宠的姨娘来院子赏花,赶巧我家男人在修剪枝叶,那姨娘打听这花该怎么养,我家男人多说了几句,后来就被方夫人迁怒喂了哑药,要不是方老爷还用得上我家男人,我们一家早已被撵了出去!”
“方家出事后,皇上留我们一家维护这园子,园子虽好,却冷冷清清,我们盼望新主盼了十五年,近日皇上将此宅赐给了赵大人,我们一家听闻过赵大人的贤德,早早就盼着新主子进门了,只求大人夫人留我们做事,万不敢存别的心思!”
阿娇怕的就是陈家三口心念旧主不服自家管教,得知这桩旧事,反而放心了。
她看向婆母与赵宴平。
柳氏心软,一听说陈恺的哑巴是怎么来的,便不忍心赶这一家子走了。赵宴平扫视一圈,见这南园十五年无主却被打理得雅致整齐,可见陈家对这园子也有感情,且,他对园艺一窍不通,遣了陈家,他再去哪物色合适的园丁?
见阿娇、母亲都同意,赵宴平就收了这一家三口。
陈敬端着水来了,阿娇让一家三口先行退下,自家人商量事情。
喝了水,她悠悠地叹了口气。
柳氏急道:“阿娇怎么了?公公走后,我就看你心事重重的,是觉得这宅子哪里不好吗?”
阿娇摇摇头,苦笑道:“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娘您想想,狮子巷的宅子小,咱们家每个丫鬟都身兼多个差事,既忙得过来,她们也不至于太累,可您看看这边的大宅子,冬竹若是来园子里陪初锦玩,就没办法听候我的差遣,郭兴若是去客房招待男客,家门就没人看着,刚刚我粗粗估算了下,咱们这一搬家,至少要添十个下人,这还没算上陈家三口。”
招人,就意外着花钱,十个下人买进来就是五十两左右的银子,哪怕每人每个月全都按照二钱银子的月例算,那也是二两,还要算上他们的吃穿用……
阿娇光靠脑袋已经不够用了,得拿笔算才行。
赵宴平在旁边听着,再次感受到了压力。
他没升四品时,宅子下人少,家里又不奢侈,一个月十两俸禄能存一半。现在他升四品了,月俸提了六两,但又要搬家又要添丁,初锦、孟昭也都到了可以领月例的年纪,他的月俸大概勉强够用,一点都存不下来吧?
想要存,就只能继续往上升!
当天晚上,赵宴平比平时晚睡了半个时辰。
阿娇算完账,好奇地去书房看他,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