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马虎,怪不得老被赵老太太骂。
阿娇朝她笑笑:“快回去吧。”
翠娘神色复杂地看她两眼,提着湿袍子走了,只是没过多久,她竟然端着洗衣盆折了回来,自来熟地蹲在了阿娇旁边。
阿娇疑惑地看着她。
翠娘嘿嘿一笑:“姐姐是好人,我陪姐姐一起洗。”
小丫鬟长得有点黑,但牙齿雪白,眼睛乌黑又明亮,单纯可爱,看阿娇的眼神充满了亲近之意。阿娇很想多个可以来往的姐妹,可翠娘年纪小不懂事,阿娇不能害了她。
“你快走吧,被你们老太太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她会骂你的。”阿娇轻声劝道。
翠娘摇摇头,一边敲袍子一边解释道:“不会,我们老太太说过你的事,她说你命苦倒霉,摊上一个黑心的舅母,她经常跟我骂你舅母的,说明她心疼姐姐,一点都不嫌弃姐姐。”
阿娇却想到了舅母,舅母似乎与赵老太太有过罅隙,也动不动数落赵老太太,想必赵老太太只是拿她当幌子多骂舅母一顿,并不代表赵老太太心疼她什么,就像河边那些妇人,背后指责舅母是真的,嫌弃她也是真的。
“该劝的我已经劝了,你非要留在这里,回头挨了骂可别怪我。”阿娇警告翠娘道。
翠娘坚信赵老太太不会骂她,热络地与阿娇闲聊起来。
“姐姐,你当初怎么会搬到你舅舅家呢?”
“我爹娘都病逝了,将我托付给了舅舅。”
“这样啊,姐姐真可怜,不过姐姐长得美,人也有福气,进了那种地方还能出来,舅母虽然黑心,舅舅还是疼你的。不像我们兄妹,也是家里没了爹娘,哥哥带着我逃荒到这边,饿得都快死了,幸亏被官爷救下,收留了我们。官爷面冷心善,赵老太太就坏多了,背着官爷让我们兄妹签了卖身契,天天使唤我伺候她。其实官爷救了我们兄妹,我们甘愿给他做奴,可老太太忒难伺候,我做菜时油放多了一点她都要骂我……”
翠娘就像找到了一个出气筒,不停地将她对赵老太太的不满倾诉了出来。
洗床被套的功夫,阿娇基本已经摸清了赵老太太的脾气,说不上多坏,就是太抠门太节俭,舍不得浪费,翠娘挨得骂多是因为弄坏东西、浪费油烟柴火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表哥这床被套很难洗,必须用手搓,阿娇搓得手腕都红了。
翠娘见了,一脸嫌弃:“这是谁的被套啊,真脏,我们老太太坏归坏,可爱干净了,还有我家官爷,不管在外面多忙多累,每天回家必须洗完手脸在院子里擦过身子再进门,你看,这就是他的被套,盖了这么久也没多脏。”
翠娘将赵宴平的被套一角扯平让阿娇看。
阿娇没看,不合适。
翠娘当她忙着搓衣裳才没看,便将官爷的被套放回去继续敲打。
翠娘虽然人小,但赵家的衣裳都很好洗,先洗完了。
“姐姐我先走啦,老太太要给官爷缝袍子,叫我早点回去打下手。”
“嗯,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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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娘抱着盆子往回走,离开河边时看到朱家的朱双双与别人走在前面,桶里衣裳被套颜色鲜艳,一看就是姑娘家用的。
翠娘有些地方傻,洗衣做饭这些事她很懂,知道姑娘家的衣物通常比男人用的更干净,更好洗。
回到赵家,赵老太太已经去集市上买布回来了,正要裁剪。
翠娘进屋帮赵老太太扯平布匹,赵老太太移动剪刀,翠娘小声嘀咕道:“老太太,朱家秀才娘子可真奸,故意把干净被套给她女儿洗,却安排阿娇姐姐洗他们夫妻俩跟他儿子的,哎,您是没瞧见,秀才儿子的被套都快黑成煤炭了,还是读书人呢,连我哥都比他干净。”
赵老太太横了她一眼:“阿娇姐姐?她跑去跟你一个河埠头洗衣裳了?还跟你抱怨她舅母?”
翠娘立即摇头:“没有,是我洗衣裳时脱手一件袍子,阿娇姐姐在下游,帮我拦到了……”
翠娘是小碎嘴,嘚吧嘚吧地讲了来龙去脉,只略去了她对赵老太太的抱怨。
赵老太太哼了哼,对着手里的布道:“金氏心早黑了,这还是姓朱的管着她,不然她能再卖一次外甥女。”
翠娘叹气道:“可怜阿娇姐姐,长得天仙似的,遇到那么个舅母,一辈子都毁了。”
赵老太太早就好奇秀才外甥女的容貌了,别的街坊还能借着去朱家串门的名义偷偷瞧瞧阿娇,赵老太太因为一件旧事与金氏彻底闹掰,两家早断了来往,因此阿娇回来一年了,赵老太太还没有见过人,外面倒是将阿娇传得美艳非凡。
“真有那么好看?”赵老太太盯着翠娘问。
翠娘捣蒜似的点头,回忆阿娇姐姐的美貌,她眼里竟然露出一丝色眯眯的味道,用尽她能想到的字眼狠狠夸了阿娇一顿,最后总结道:“阿娇姐姐那么好,我哥哥就是太丑了,不然我就让我哥哥去提亲,娶她回来给我当嫂子。”
赵老太太一戳她脑门:“小丫头片子懂个屁,她喝过绝嗣汤,不能生孩子了,让你哥娶她,你是想你们老郭家绝后吗?”
翠娘转转眼睛,嘟嘴道:“可惜我是个女的,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