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足地喟叹了一声,然后安慰自己说。
全世界最最最好的简先生,至少她曾拥有过一秒。
那就足够了。
***
深夜的同一时间,万家灯火已大多熄灭,玫瑰溪别墅区的某一处,房间依然亮着微弱的灯光,还有人清醒着没有睡去。
“我的朋友,在这暴风雨的夜晚,你还在外面进行爱的旅行吗?夜空像绝望者在呻-吟。今晚无眠,我的朋友,我不时地开门,向夜空中张望!我看不见眼前的一切,我不知道你将从何而来,你是从墨黑的河岸上,从远处愁楚的树林边,穿过昏暗迂回的曲径,磕磕绊绊来到我身边的吗?我的朋友?”
女孩婉转甜美在夜里静静流淌开,她在念诗,其实她的声音也是一首诗,听得再多也不觉得腻。
简拓已经忘了这是第几遍了,发烧的身体令他很难进入深睡眠,索性就不去和睡意作困兽之斗,让自己做点别的舒心的事。
比如听诗。
并不是机械的没有感情的女声,是小朋友鲜活熟悉的声音,几乎每天都在耳边生机勃勃地响起,唤醒他对生活的热情。
今天晚上更是有点特别,她的声音始终陪着他,终于让他在漫漫长夜中体会到那么一点乐趣。
夜晚于他,终于不再只是深渊。
关灯关手机,房间里不再有那道悦耳的嗓音,反倒在脑海里徐徐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那张漾着甜美笑脸,今天晚上不小心触碰到她,身体的每寸,同样很柔软…
简拓及时制止了那个浮想联翩的自己,靠在枕上,他又想起那个鬼使神差拿出手机让她录音的自己,揉着眉心,难得露出一丝苦恼。
“有点危险。”他在黑暗里喃喃自语。
年轻女孩是解药。
说不定,也是蚀骨毒药。
还是睡不着,他决定也不能让别人好好睡,拿起手机拨出去。
电话通了,那边传来胡非凡不堪入耳的咒骂声:“你特么是人是鬼?知道几点了吗?老子也是很难入睡的中年人好不好?刚睡着你就打来,你个渣男。”
简拓耐心听完这头驴的叫骂,静静问:“做人什么最重要?”
那头愣了一下,四字答案很简单:“老子开心。”
“恋爱?婚姻?”
“还是老子开心,不然我谈个屁爱,结个屁婚。”
“男人怎么能只顾着自己。”
“简拓你特么是人,不是佛!”胡非凡很受不了他性子里的温吞,一针见血地戳道,“少思考点是非对错,那是活佛的事儿,你是个男人,跟着感觉走就行了,想要就要,别等你想明白了,什么黄花菜都凉了。”
简拓沉吟:“你说得有点道理。”
“何止有点。”胡非凡继续絮叨,比起一贯沉稳寡言的简拓,往往他是聒噪的那个,“你丫其他方面都能耐,就是在女人上,你还不如我那读六年级的表弟,这小鸡仔别看个头还没到我腰,天天写情书,什么傻逼玩意,一封两百字的情书错别字能有二十个,愣是把他们班花拿下了。老简你说你,奔四的男人,居然只谈过一段,还是女人倒追你一年你勉强答应的,我说,你到底有没有试过主动去喜欢一个女人?”
简拓默了两秒:“以前没有碰到过。”
胡非凡老狐狸一只,立刻捕捉到他的话外之音:“你的意思,现在遇到了?”
“能让你开心的女人多吗?”简拓显然在回避老友犀利的问题。
“能让我一直开心的至今没找到,腻味了,有趣的灵魂太少。女人见了我的钱倒是能保持长期开心,想想我老胡还有点亏,要不我改天试试男人,据说男人和男人之间有真爱,这么一想,老简你的真爱搞不好是我。”
“以前就知道你小子没节操。”简拓笑,“没想到可以这么没节操。”
“老简你交代吧,让你动了佛心的是哪家的姑娘?我赶紧勾引去,兄弟我让你尝尝被别人捷足先登的滋味。”
“没有。”简拓矢口否认,“睡不着,思考人生而已。”
骂骂咧咧声又从电话那头传过来,胡非凡暴躁地像一头没睡饱的驴,又开始发燥:“简拓你个自己睡不着还不让人睡的人渣!不,你特么根本不是人,你就是个工作狂,机器!快点滚,老子今晚没你这个朋友。”
“嘟嘟……”
那头骂痛快了,挂掉了电话,他望着窗外的月夜,继续陷入思考的漩涡中。
***
前一晚睡眠不佳,起了大早赶去学校上课的叶流光在老师亢奋激昂的讲课声中打了N个哈欠,宁欣然看不下去了,捅了捅她的手肘:“昨晚见野男人去了?你瞧你那被榨干的样。”
宁欣然说话一向荤素不忌,叶流光怀疑这姐们长了一双火眼睛睛,她昨晚是去见男人了没错,不过可不是什么野男人,他是绅士,帅到可以演偶像剧的那种。
“昨晚没睡好。”她含糊着搪塞过去。
“懂的懂的,野男人进你梦里了。”
叶流光脸色微蕴地瞪了宁欣然一眼,心道,瞎说什么大实话。
她死了也不会告诉她,她昨晚梦到了简先生,梦里他只是朝她温柔地张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