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什么都没能做到。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母亲已经被官差带走了,她想冲出去却被翠荷哭着拉着从小路离开,她们在那座宅子里躲了数日,她看到翠荷每日小心翼翼出门,她听说哥哥和阿昭已经离开了,她还听说……母亲在牢里过得并不好。
也是。
得罪了顾攸宁和姬朝宗,就算没有吩咐,他们又怎么可能让母亲好受?
那可是安国公府和定国公府,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什么时候心血来潮过去查看一番,若看到母亲好好待在牢里,什么事都没有,只怕那些狱卒就得惶恐不安了。
所以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母亲的,无论做得好不好,一顿鞭子是少不了的。
那些从前辱骂顾廷轩夫妇的人,如今知晓他们的大将军无罪又开始愧疚起来,可人就是这样,从来不会记自己的不好,却把别人的不好放大无数倍。
这个时候得罪顾廷轩夫妇的母亲自然成了众矢之的。
她听说母亲在狱中不仅要被狱卒训斥鞭骂,就连那些犯人也总是欺负她,而母亲呢?她为了他们三个人,怕耽误他们的婚事,怕连累哥哥的前程,却连死都不敢。
……
想起这些,顾婉低垂的眼中满是阴鸷的情绪。
她并不后悔找上萧成则,也不后悔进宫,即使明知道和这对母子打交道就是与虎谋皮,可她这辈子已然这样了,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看顾攸宁和姬朝宗也和她一样永坠黑暗之地,万劫不复。
只不过和老虎做交易,总不能一点都不为自己考虑。
“怎么?”
萧成则见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心下不满,就连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他的声音冰冷,目光阴沉,“你不愿意?”
当初顾廷抚一事后,姬朝宗或有所察,把老头子身边的宫人换洗一通,如今建章宫牢实得就跟铜墙铁壁似的,老头子做事又一向小心,除了从小跟着他的德言和德言那个干儿子就再无人能插手他的衣食。
他如今若想再加重剂量,光靠太医院的那些废物自然是不行的,只能从老头子的身边着手。
德言是不可能买通的。
至于德言那个干儿子,以他对顾婉的心思,倒是可以一试。
萧成则想到这,阴冷的目光散去一些,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顾婉,他待你的心意,就连本王都觉得十分感动,我听说你前几次被人训斥都是他替你解围的,他私下还给你送来不少药,再说人家仪表堂堂又是父皇身边的二把手,你和他在一起,日后谁还敢欺负你?”
他难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见顾婉眉宇之间似有挣扎,又道:“我知道你心里最恨的就是姬朝宗和顾攸宁,本王答应你,等本王来日登上大宝,就把这两人交给你处置……”他笑着,语调温柔,“无论你想怎么处置,本王都答应你,如何?”
“……真的?”顾婉似是被说动了,掀起眼帘,露出一双水盈盈的杏眸。
萧成则颌首:“自是真的。”
顾婉抿着唇,似是又挣扎了许久,才咬牙应道:“奴婢答应您。”
萧成则笑了,“本王果然没看错你。”
两人在这说着话,萧成则身边的内侍匆匆过来,急禀道:“殿下,建章宫那边出事了。”
萧成则挑眉,收手负于身后,“什么事?”
内侍低着头,回道:“奴婢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陛下和姬大人大吵一通,还说姬大人既然与废太子如此情同手足,明日就亲自护送废太子去凉州,姬大人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额头还一直在流血。”
“护送萧成君去凉州?”
萧成则蹙眉,但也只是一瞬就笑了,“也好,京城没了姬朝宗,本王做起事来才能更加痛快。”
而在一旁的顾婉却轻轻皱起眉,以萧成则的心性,只怕姬朝宗这一去就别想回来了,她袖下的手指不自觉握紧一些,但想到姬朝宗对她做的那些事,面上又闪过一道狠辣。
这也是他咎由自取!
定国公府。
顾攸宁已经沐浴洗漱过了,这会坐在软塌上却还是一副担忧不已的模样。
先前杜仲过来传话,说是姬朝宗已去过诏狱,现在往皇宫去了,她想了又想,还是放心不下,披上外衣和斗篷就提步往外走,可还没走到布帘处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她先前就吩咐过秦束不准人打搅她,这脚步声自然不可能是下人,只当是姬朝宗来了,她脸上扬起喜意,立马掀了帘子,目光和外头的人一撞,神色却是一怔。
“表……姐?”喃喃两字,语气满是不敢置信,等反应过来,她先把人拉了进来,又看了一眼外头,这才压着嗓音问道:“表姐,你怎么会在这?”
目光扫见她苍白的脸色,心中倒也猜到是因为什么缘故了,只是一双柳眉仍拧着,低声道:“你知不知道若是让人知晓你无诏进京……”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傅望月哑着嗓音说,“我知道。”
“可阿宁……”风尘仆仆的女人看着顾攸宁,眼眶通红,脆弱到了极致,“我没办法,我不可能知道他的处境还安安生生留在封地。”
顾攸宁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