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朝宗原本也想跟她一道去,可他如今看不见,去了反而让人担忧,便按捺住了, 只让杜仲等人跟着,又让人去请了大夫,一并给她送过去。
轻轻抿了下唇,习惯了和她每日待在一道,如今稍有分开,他便不大适应, 还有些不高兴,脸沉沉的,薄唇也抿成一条直线,话虽然没说一句, 屋子里的气压却显见得低了很多。
杜仲倒是不怕他这幅样子,一边给人倒了一盏茶,一边笑说,“早上属下过去的时候,小少爷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夫人说陪小少爷吃完午膳就过来看您,早膳也是她特意给您准备的,葱油饼和小馄饨,这会还在锅里热着呢。”
“午膳的话,夫人说,或是她回来再做,或是待会做好让人送过来。”
姬朝宗一听这话,心里的那抹不高兴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留下的尽是一些心疼,她昨儿夜里过去肯定照顾了一宿,今早还要费心思给他准备早膳,身体怎么熬得住?他虽然如今还是没法看见,但夜里两人睡在一道的时候也能感觉出她清瘦了很多,下巴尖尖的,腰更是不堪一握,就连肩胛骨也越发明显了,她本就不是那种易胖体质,去年他好不容易把人喂胖一些,如今那些肉全没了不说,还贴补了好几斤进去……他沉着眉,开口,“你过会去和她说一声,等顾承瑞全好了再回来来吧,午膳也不用特地做过来,让詹泰初的那些人过来做便是。”
嗯?
杜仲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主子一刻都舍不得和夫人分开呢,要不然刚才也不会露出那副从前的小孩脾性。
姬朝宗却没说话,只是握着那盏茶,静静垂眸坐着,他自然舍不得和她分开,一刻都不舍,可她不是他的附属品,她有自己的亲人朋友,也有自己的生活。
她这些日子整日陪着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还是念着顾承瑞他们的,她们姐弟情深,只怕从前都没有分开这么久过。
尤其如今顾承瑞的身体还不好。
低头呷一口清茶,这是詹泰初送来的茶,也只有宣化这才有,入口苦涩味重,余后却在唇齿之间化开一抹清香,姬朝宗就在这清香中闭起眼睛,微微启唇,吩咐人,“让她这些日子好好照顾顾承瑞,不必担心我,去吧。”
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他自然不能那么自私,他要的是常伴,不在这朝夕。
……
顾攸宁是昨儿夜里回来的。
半夏过来说是小满得了风寒,两日了也不见好。
那孩子乖得很,知道她如今和姬朝宗纠葛还没弄清楚就不愿意过来扰她,怕她再添一件烦心事,所以让半夏和李嬷嬷都瞒着,就连顾攸宁每日派人过去询问也一概是拿好话搪塞。
可他毕竟还年幼。
即使面上再倔强道无事,夜里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掉眼泪,生病的人总是要更敏感更羸弱些,心里不舒服,就连吃药都是一脸懒怠,这样熬了两天,身体不仅没好,反而更加重了。
这下半夏自然不肯再拖延,忙过来和她说了这事。
她昨儿夜里到家的时候,小孩额头烫得很,都开始说胡话了,好在姬朝宗派人去找的大夫是个不错的,开了药,她又不眠不休照顾了一宿,烧才退下去。
这会她坐在床边打着盹,听到一声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小心翼翼的“阿姐”,猛地睁开眼,因为一宿没睡而显得通红的眼眶在看到顾承瑞醒来的时候更是直接掉起了眼泪。
“怎么样?”
她伸手扶住他的肩膀,探了探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并没有起复,心下稍松又哑着声音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渴不渴,阿姐去给你准备早膳。”
可小孩却不说话,只是拿着那双黑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她,好似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等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痛呼出声,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真的,本来有些迷茫的双目立时迸出两道璀璨的光亮,“阿姐!”
顾承瑞高兴地扑进了顾攸宁的怀里,惊喜道:“你回来了?”
都快是小十岁的人了,男孩子这个年纪长得又快,顾攸宁被他这么一撞差点没坐稳。
好歹是扶住了床柱坐稳了,她一边揽着人,一边到底还是忍不住气骂道:“谁让你瞒着我的?还知道威胁嬷嬷和半夏了,要不是半夏有主意,你是不是打算等真的出事再让我知道?!”
她是真的气急了,胸脯不住起伏,脸也涨得通红。
顾承瑞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训斥,有些紧张地抬起双眸看着她,等看到她通红的眼眶,还有不住往下掉的眼泪,立马变得慌乱起来,一边举着手给人擦眼泪,一边说道:“阿姐,你别生气,我,我已经好了。”
他说着还一副要站起来给人看看的样子。
顾攸宁怕他刚醒来不舒服,哪里肯让他起来,抹了眼泪,按住他的肩膀,“好了好了,你先给我好好躺着,好不容易才退烧,别回头又不舒服了。”
“……哦。”
顾承瑞抿抿嘴,乖巧地躺了回去,只是眼睛还是望着顾攸宁,犹豫了一会伸出小手去抓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阿姐,你还生气吗?”
到底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