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母亲,不管如何,您始终是我的母亲。”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徐氏迟迟都未动身。
半晌,她才起身往里头走,床上的少女还昏睡着,脸色苍白,原先粉嫩的红唇此时也呈现出灰白色……翠荷见她进来,要起身行礼,徐氏抬手按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头。
她也没继续坐下,只是给人掖了掖被子,又拿帕子擦了擦她的额头。
而后和翠荷低声嘱咐道:“待会等妙仪醒了,你们就从后门出去,小心些,别让人撞见。”
翠荷早前就被人嘱托过,这会自是抹泪应是。
外头已经有人在叫喊了,知道是京兆府的人来了,徐氏面色微白,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别的情绪了,这几个时辰已经足够让她平复自己的心情了……反倒是翠荷红着眼眶紧紧握着她的手,面露不舍。
看着这个从小陪着自己长大的人,徐氏心里也有些难受,她红着眼眶拍了拍她的手。
和她叮嘱最后一句话,“妙仪一向聪慧,有些事,你就算烂在肚子里都不要和她说……”她说话的时候,含泪的目光落在顾婉的身上,“我只希望下辈子她能平平安安的活着。”
门被人推开。
徐氏怕外头的人惊扰到顾婉,忙抹了一把眼泪就松开翠荷的手出去了。
被人带着离开的时候,她看到外面围着许多人,这里住着的大多都是朝中的官员及其家眷,不乏有许多熟悉的面孔,徐氏就任由他们看着被人推搡出了屋子。
头顶那轮月亮高高挂着,是很清亮的颜色,好似白玉一般。
后悔吗?
大约是后悔的。
陶氏离开前曾来过她的屋子,和她说了一句话,“夫人,我和您都是输家,一个恨错了人,一个自以为扮得一手好替身,没想到最后却连替身都不是……您当初说我是玩物,我不信,如今我却信了。”
可是不比陶氏能够洒脱离开,她的余生都将被痛苦、懊悔所覆盖,为了嘉言的前途,为了阿昭她们的婚事,她甚至都不能寻死。
她只能活在她的地狱之中,用一生去忏悔。
闭上眼睛。
脸上似有湿润的水意。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叶柔的情景。
那个时候叶家还没出事,叶柔脾气好,人温柔,十分受旁人的喜欢,而她呢?刚来京城的时候,因为还带了江苏那边的调子,不知受了多少白眼排挤,她表面上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私下却不知哭了多少回。
是叶柔带着她一步步打入她的圈子,是她教她京城时兴的打扮是什么,让她可以和旁人说话的时候不落下乘。
她是真的有拿她当姐姐看待的,只是恨意和嫉妒蒙蔽了她的眼睛。
以至于后来一错再错,再也无法回头。
……
姬朝宗从皇宫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毕竟还不清楚到底是是不是这个原因,只能秘密进行,所以进宫后,他也只是让一直给太子诊脉的江太医给萧成君重新诊了下脉,又和他说了自己的猜想,好在太子是储君,从小到大无论是吃的还是穿的,便是观赏的东西都会一一登记在册。
他原本是想陪着人把这几十年的东西都盘查一遍,最后反倒是萧成君笑着让他先出宫。
只说有答案了会遣人告知他。
姬朝宗到底还有别的事要做便也同意了,这会听了杜仲的禀报,道是“徐氏已经被送进京兆府了”也没有说别的,只是问人,“顾府有消息吗?”
“扶风来回过话,说是夫人还没醒,不过谭大夫诊过脉没什么大事。”
姬朝宗抿了抿唇,“让人继续去看着。”等人应了是,便未再多说,而是直接提步进了国公府。
本以为这个时间母亲和祖母早该歇息了,没想到刚刚进府就听到门房的小厮说道“姑太太和表小姐来了”,虽然不清楚她们怎么来了,不过正好他有话要和祖母他们商量,索性便直接去了祖母屋子。
过去的时候果然灯都亮着。
门前伺候的丫鬟见他过来忙朝他行礼,又去里头通传一声。
姬朝宗撩了帘子进去,听到里头祖母说着,“你们好久没回来,只怕仙仙都该不认识你表哥了。”
“母亲说得是什么话,这丫头一向记着她表哥,便是忘了自己的亲生哥哥也不会忘记六郎的。”
“母亲……”
前头是妇人的声音,后头却是一个清脆的女声,夹杂着一些羞意,正是他的姑姑和表妹。
“六郎来了。”却是冯听荷先瞧见了姬朝宗,笑着和姬老夫人说话。
姬老夫人循声看去果然瞧见姬朝宗的身影,她笑道:“这么晚才回来,可让你姑姑和表妹好等,快过来给你姑姑和表妹见礼。”
姬朝宗笑着应了好,先后给两人见完礼。
身穿紫色锦服的妇人看着他便扬起笑脸,“几年没见六郎,瞧着是越发出色了。”又和他说起,“我们来时还不知道京城出了事,可吓了我们一跳,送信送不进来,人也进不来,亏得仙仙聪慧,让我们先在一户农家躲着,瞧见没事了,这才重新启程。”
郁仙抿唇羞涩,“我只是想着京城有表哥,必定不会让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