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过几日便是姬老夫人的生辰。
“这……”
青柳神色微变,不敢在这个当口同人说,生怕把人刺激得更加厉害。
“没有啊。”
顾婉却笑了,她喉间的笑声好似带着腐朽的气息,仿佛埋于泥土中的骷髅突然破土而出,带着“咯吱咯吱”的残缺声,刺耳尖锐,“……凭什么。”
受伤的手瘫软放在膝盖上,那处的鲜血因为未曾包扎,还在不住往外冒着。
起初只是低声呢喃,而后像是抑制不住似的,她手撑着茶几,神色扭曲,五指突然用力抓紧,声音也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刺耳,“凭什么!”
凭什么顾攸宁什么事都没有,还能越过越好,如今居然还能去受邀参加姬老夫人的寿辰。
而她呢?
父亲的漠视,兄长和胞妹也不似从前那般关心她,就连母亲……对她也时有苛责。
好似如今顾家和徐家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缘故,因为她贪了不属于她的东西,因为她做错了事,所以才会造成如今的后果,可她明明也是受害人!
她还记得那日她被人打晕扔在山脚,记得那些人肮脏的手抚过自己的身体,记得那些恶心的笑声,记得那几日发生的所有的事……
心里的怒火越燃越旺。
她恨不得把顾攸宁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大小姐……”青柳看着她这幅样子,心下害怕,却又不敢放她一个人在这,只能压着心里的恐惧,小心翼翼地靠近人,“您,没事吧?”
顾婉没有回答她的话,她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洁白手指上的鲜血,半晌才道:“下去。”
“姑娘……”
“我让你下去!”
青柳到底对她颇为畏惧,虽然担心她的伤势,却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思,只能目光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便起身往外退去。
她刚刚走到外头,屋子里就突然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青柳心下一颤,脚步也跟着止住了,而外头几个小丫鬟更是个个小脸苍白,一边看着落下的布帘,一边小声问道:“青柳姐姐,大小姐她,没事吧,要不要同夫人那边说一声?”
青柳闻言也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子。
须臾,还是摇了摇头,低声道:“若是让姑娘知道,又该发作了。”
原先说话的那些丫鬟一听这话,似乎也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一个个突然变得缄默不言,不敢再开口。
直到两刻钟过去,屋子里才传来顾婉的声音,“来人。”
青柳知道她这是发作完了便重新敛了思绪低头进去,屋子里跟从前一样,一地碎瓷片,几乎没有能落脚的地方,而正中间便是那只红色的绣绷,只是原本好好的一张帕子,如今却被剪刀划了好几刀,尤其是那只染血的雀儿更是被扎得残破不堪。
她心下微颤,也不敢把目光多放在那边,低着头给人问安,“大小姐。”
“你去打听下长公主的行踪。”顾婉靠在榻上,敛眸说。
青柳神色微凛,不由抬头去看,低声劝道:“大小姐,夫人她不让您……”话还没说完就接到榻上少女递来的眼神,那眼神漆黑的很,落在她身上好似有只无形的手抓着她的喉咙,让她喉间本来要吐出的话顿时就卡住了,在顾婉那双凌厉眼眸的注视下,她后头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低低应是。
翌日。
萧雅带着栖霞去了城中的善行斋。
善行斋在大周已有几十年的历史,最初是由乐平郡主顾无忧和长平公主萧无瑕创办,那个时候是想募捐善款供在外征战的军人使用,后来一点点越办越大,参与的人也越来越多,便又创办了安济院,除了收留弃婴、照料孤寡老人,每个月还会举办一次布粥施善的活动,若是其他地方有什么天灾人祸,善行斋也会提供善款,助一臂之力。
虽然如今乐平郡主已经仙逝,长平公主也早就不管事了,可这个地方却还是保留了下来,而且越扩越大,如今萧雅便是这一届善行斋的会长。
萧雅虽然不爱和城中那些贵妇人来往,但对小孩和老人却颇为用心,隔三差五就会来这一趟,每次都会亲自过问,免得底下管事趁着无人管束便胡作非为,不过她这次过来,除了例行询问之外,还有是想让他们在百寿衣上提字,以贺过几日姬老夫人的寿辰。
还没到善行斋,她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说话声。
“那不是顾家大小姐吗?她如今怎么还敢出门啊?我若是她,别说出门了,只怕早就上吊自杀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她到底是受害者,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日后怕是没人敢娶她了。”
……
听出她们说得是谁,萧雅轻轻拧了拧眉。
栖霞一向擅长察言观色,见她这般模样便掀起一角车帘往外头看了一眼,目光正好扫见顾婉走进善行斋,身后的丫鬟还拿着不少东西,像是过来捐赠的……善行斋历经这么多年,又因为得两任圣上夸赞,早就成了城中贵妇人争着要来的地。
便是不能成为善行斋的管事主,能搭上关系也是好的。
从前这位顾大小姐也时常过来捐赠东西,只是没想到如今出了那档子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