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也是因为他的身份……他和京景明分处两司,查探旧案,自有理由可说,可萧成君身为储君,如今朝堂因为他的身体本就各有想法,就连今日早朝也有人因为萧成君不在而再次提议要更换储君。
不管是继后所生的九皇子也好,还是已经长大成人的祁王和宁王。
大家都认为比起体弱多病的萧成君,这三位皇子更有继任大统的资格……而其中,宁王因为这几年的功绩,呼声是最响亮的,就连先前,他去含渊殿拜见陛下,那个男人也拿此事问他的意思。
如果让旁人知晓太子也牵涉此案,那么这就不仅仅是为功臣平反那么简单了。
兄弟阋墙,储君之争。
纵使那个龙椅上的男人是他的父皇,却也容不得他不去多思。
萧成君一向聪敏,又岂会不知道姬朝宗的意思?可他也只是笑笑,“我幼时曾授顾先生教导,未能在三年前替他家人平反,本就枉顾师生情谊,如今既然有新的证据,我又岂能坐视不管?”
姬朝宗沉声,“殿下!”
“留行。”
萧成君却神色平静,看着他笑道:“我这辈子几乎没怎么做过随心所欲的事情,这四方天地和我这具残破的身体把我束缚得太久了,我不希望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此一生。”
“我知道他首先是大周的天子,然后才是我的父皇。”
他一边斟茶,一边继续缓缓说道:“也知道如今这个当口查探此案,还事关宁王,必定会有其他争论……可这世间的公道,难道因为前路之难就不去追寻了吗?”
察觉到姬朝宗目光松动,他捧起手中的茶盏,朝人一笑,“这个天下,我可以不要,却也不能交给这样的人。”
他生性温润,不仅是因为这个身体,也是因为他的秉性。
可再温润的人,也会有自己的坚持和执拗。
纵使因为此事要被父皇猜疑、忌惮,他也还是会继续坚持自己的选择。
姬朝宗便是知晓他的性子,才会今日特地来此一遭,原本是想劝他,可看着他这幅执拗的样子,他沉默一瞬,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说道:“如今事情还未定论,你也别轻举妄动。”
“我已经着人去宁阳打探,正好不久后便是万寿节,届时宁王肯定得回来。”
“万寿节……”萧成君眉眼微动,声音突然轻了许多,似喃喃自语,“那个时候,傅家兄妹也得回来吧。”
傅家的长辈当初全部战死沙场,只留下一双儿女,天子念他们姐弟羸弱可怜,便封了郡主、郡王,还赐了封地,让他们可以在襄阳永享荣华富贵。
知道他跟傅望月的那些纠葛,姬朝宗也没多说。
好在萧成君也只是恍了那么一会神,便又恢复如初了。
两人就先前之事又讨论起来。
傍晚。
姬朝宗忙完公务回到澄园,临近初秋,这天色也不似从前那般明亮了,廊下、院子里都已点上灯笼,他把手里的乌纱递给杜仲,问小厮,“人呢?”
小厮忙恭声答道:“夫人在厨房。”
姬朝宗听到这个称呼,神色一顿,他侧头去看小厮,拧着眉问,“你刚……叫她什么?”
“啊?”
小厮一愣,抬起头,讷讷答道:“夫,夫人啊。”他见扶风直接把人迎到了主子的屋子,杜护卫也让人置办了不少东西,可见那位顾小姐日后便是这座宅子的女主人了,自然该称呼夫人,可看主子这个样子,难不成……?他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起来,声音也颤颤,“小的是喊错了吗?”
本以为自己要挨一顿罚,刚想跪地求饶,没想到刚才还皱着眉的男人突然笑了起来,心情很好地开口,“没,就这么喊,以后让院子里的人都这么喊。”
他说完便朝厨房走去,脸上一点不见来时的疲态,留在后头的杜仲有些纳罕地上下打量了一眼小厮,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小子今天倒是挺机灵的。”
说着也摇头离开了。
姬朝宗以前还从来没来过厨房这样的地方,别说是在澄园了,便是在国公府,他也是从来不曾踏足的,这会远远瞧着一干婆子站在外头,不由皱眉,沉声,“在干什么?”
突然听到这么一道声音,围在外头的婆子们都吓了一跳。
连忙朝姬朝宗行了礼问了安,领头的一个婆子正是管厨房的管事,这会便同人解释道:“顾小姐和扶风在里头准备晚膳,也不让我们伺候,我们……”
姬朝宗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烛火通明、烟气十足的厨房也没说什么,只是在路过她们要往里进去的时候才落下一句,“以后叫夫人。”
众婆子:“……”
等人走远了才反应过来,忙应了一声“是”。
……
顾攸宁并未察觉到姬朝宗的到来。
她一身素衣常服,腰间系着围布,正在灶台前忙活,不大不小的一间屋子都是热气和烟气,伴随着油锅里噼里啪啦的声音,顾攸宁冲扶风说道:“扶风,把切好的肉给我。”
“啊……”
扶风看着自己切好的那堆肉块,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脸上也难得有些不知所措,犹豫地把那盘肉递给她:“这样,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