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凌家不允许族中子弟拜入八派,这规矩针对的本是万仙宗。”
“是了,你看他们都是剑修。”
“据说数百年前凌家有位嫡小姐拜入仙宗, 修至元婴境, 结果不知怎么回事, 竟陨落了——”
有人轻轻吸了口气, “元婴境?”
“我怎么听说是千年前——”
苏旭早就知道百里葳杀死的那个凌榕姑娘, 恐怕就是所谓的凌家嫡小姐,如今这位凌家家主的妹妹, 虽不知具体年份,但起码也该是数百年前。
如今是八派试炼, 与这些世家没什么关系,凌家家主和这些人不请自来,而且显见来者不善。
凌家家主瞥着上首的谢无涯,眼神中有毫不遮掩的恨意,只是那更像是透过后者看到了其他的人。
沧浪仙尊目不斜视地低头喝茶,根本不曾分给他们一个眼神。
凌楪到也不在意,反正他的仇人并非谢无涯。
他在目光在大殿里逡巡一圈, 发现沧浪仙尊的弟子们大都不在,他只能又看向了一旁的红裙少女:“苏仙君。”
苏旭侧头看向他,“阁下千里迢迢赶来冀州拜见各位仙尊,想必有要事相商,请吧。”
说罢作势要走。
这话状似无意地捧高了八派的掌权者们,虽然说他们当中最次的也比凌楪高出一个大境界,要说拜见也并没有错,只是作为家主,他的身份也不逊于他们,故此凌家人脸上隐有怒色。
大殿里的八派修士们却有些幸灾乐祸。
玉座上的八个人皆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到了他们这境界,已很少会为俗事动容。
事实上凌家家主才是个奇葩。
他明明也是能被称为仙尊的人,然而几百年来心中满怀仇恨,心心念念为妹子报仇,在这种情况下都能晋入化神境,也算是空前绝后了。
许多人暗自思量着。
苏旭也能猜出他们在想什么,她很想告诉他们,我还见过比这更奇葩而且境界更高的人呢——譬如说强掳凡人当禁脔的映月宫宫主。
一边想着一边转身向殿门走去,谁知没走出几步,就被两个凌家修士拦下了。
她抬头看着那两位举剑的年轻人,“你们猜上一个拦住我的人是什么下场?”
“诸位这是什么意思?”
有万仙宗弟子看不过眼,扯着嗓子嚷了一句。
凌家家主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旭一眼,“那人不是已被仙君推下埋骨之渊了?”
大殿里再次一片哗然。
八派修士们面面相觑,他们大多数都知道了苏旭的经历。
先前刘长老曾提过赫连辰进入白沙城,更别说方才他们听见了两人比试开场的那番对话。
然而,还不等他们继续猜测,也不等万仙宗弟子出言指责他们血口喷人——
凌家家主捏了个法诀,空中投影出一面水镜。
那镜面泛起层层涟漪,波纹向外荡漾开来,内里景象开始变化。
荒原上风雪肆虐,红裙少女伫立在深渊崖畔,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推。
大雪席卷成怒吼的狂龙,如烟似雾地漫卷开来。
四周天昏地暗,唯有她的衣裙红似烈焰。
一道身影无力坠落,躯体上缠绕着火焰鞭锁,少年震惊地睁大眼睛,仿佛折翼的飞鸟般,无法抵抗地没入了云海似的万里魔瘴中。
影像戛然而止。
万仙宗弟子们纷纷倒吸冷气,甚至有几个人捂住嘴巴掩住了冲口而出的尖叫。
“这是什么法术——”
“那是韩曜?!”
“苏师叔将他推下去了——?!”
他们面面相觑。
其余门派的修士也震惊无匹,一时间各种目光投落到苏旭身上,疑惑,恐惧,厌恶,还有几个颇为钦佩的。
——他们听说了灵犀的事,下意识以为她在报复。
然而大家都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也不止一个人有偏心的师父,他们自认有过和苏旭差不多的遭遇。
此时看到那占便宜的人被推到埋骨之渊里,要么粉身碎骨被撕成碎片,要么就变成一个满心杀戮破坏欲的魔族,心下颇为畅快。
“我真希望我也将那贱人这样弄死。”
有个离恨宫的姑娘小声和同门说道,“自从她由我的师妹变成我的师娘,还夺走了本该传给我的东西之后,每一天我都想这么做。”
同门无语道:“师父死后,你不是在比试里将她宰了?”
“那如何过瘾!”
“……”
而且,此时此刻,始作俑者依然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
她一点都不惊讶,也毫不恐慌。
不知是早就料到有此一劫,还是有恃无恐根本不怕这事被揭露出来。
“他数次对我出言不逊、还对我指手画脚,屡教不改。”
苏旭漫不经心地道:“我让他不要跟着我,他非要跟过来,我一时气不过就将他推下去了,仅此而已,凌仙尊何必来找我的麻烦呢?因为看不顺眼而乱杀人的事,你和你的亲眷们应当做的更多吧。”
“满口胡言!”
凌家子弟们忍不住出言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