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神剑感应到她愤怒而仇恨的情绪,仿佛也随之激动起来。
“到头来,你居然还以为我恨你抢走我的东西?”
苏旭有些滑稽地道:“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苏仙君扪心自问,凡人也好,修士也好,究竟是我这样的人多,还是你们俩这样的——”
陆月婵停顿了一下,可能想说个怪胎,但又觉得这词不足以形容他们,“还是诸如两位这样的人更多?”
“也对,中原仙门确实不乏冷血阴险、不择手段、做尽损人利己之事的畜生。”
苏旭冷笑一声,“罢了,仙君过去想要他人庇护,如今是否觉得自己够强了?你很快就不会如此作想了——手底下见真章吧。”
苍白的剑刃不断向两侧延伸,越来越长,直至两道灼热的焰光一左一右自剑尖喷薄而出,如同火凤凰舒张的羽翼。
啪!
双刃剑直接从当中握柄断开,剑刃化作了两道璀璨的火光,在空中翩飞环绕,好似拖曳着绚烂尾焰的流星,赤红的火流划出一道又一道的残像。
苏旭双手皆空了出来。
她在袖中的双手捏了个剑诀,空中的火光骤然暴涨,竟幻出数百把火焰凝成的光剑,烈焰在大雪中嘶鸣,热浪如同海啸般涌动。
陆月婵禁不住目露讶色,“你——”
她曾在凌先生的记忆里看到过苏旭面带妖纹的模样,故此知道苏旭是个妖族,对方的能唤醒飞翼倒是还能理解。
然而这剑诀?!
“万剑凌神真诀?”
她不可置信地道:“你们万仙宗的——”
“据说只有宗主和桃源峰首座才能练成的剑诀?”
苏旭给她补上了,“那是什么很难练的东西吗?其中恰好有一位是我师父,我又恰巧看过那么三五遍就学会了。”
流言可能是假的。
她从来没说过,自己不会剑诀。
毕竟剑诀这种东西,无论最简单的还是最复杂的,没有本命法器都一样能练。
陆月婵轻叹一声,眼中毫无惧色。
她被那丹药诅咒,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却也获得远超同境界修士的体质——她受到的任何伤害,几乎都能在下一秒复原。
这是许多高等魔族的能力之一。
然而,她的身体会逐渐全部烂掉,最后只剩下一具苍白的骷髅骨架。
但是那又如何呢?
她早就不在乎这张无用的脸,这具被污染过的身体。
曾经的她,只能绝望地哭泣尖叫,苏云遥伤痕累累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地向她爬动,然后又被人踩在脚下,一拳一拳打得骨断筋裂七窍流血。
她抬头看到巷子上方逼仄的天空,胸口和身下都疼得厉害,像是利刃入体,撕裂出咕咕流淌的鲜血。
耳畔回响着尖锐的狞笑和咒骂声。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你是我的女儿!”
母亲声嘶力竭地尖叫着,“——你若生于贫贱寒门,当有自由可言,嫁娶随意,然你多年锦衣玉食,并非平白得来!若是我陆家子弟都像你这般与五灵根废人私奔,家族早就没落,人尽可欺!”
彼时陆月婵犹自不可置信:“所以娘亲就遣人毁我清白?!”
“我生你养你,你为世家之女,合该报效家族!”
前任陆家家主厉声指责道:“这是你生下来欠我的!”
“我也没求你把我生下来啊!”
陆月婵几乎咆哮出声。
在母亲大逆不道的尖叫中,她掀开了自己的外衣,露出腰间已经开始溃烂的伤口。
“你们要我去得到那丹药,现在却变成了这样,苏云遥也不知此事,还是我亲自问了苏家家主——是你们害了我!你们毁掉了我!”
她忽然平静下来,脸上露出了诡谲的笑容。
“我没有你们这样的父母。”
她亲手杀了他们。
为何会有这样的事呢?
不过,贫贱人家卖儿卖女,饥荒时人们易子而食,并不是每个孩子都是父母手心的珍宝。
“远之。”
玉桂仙君轻声唤道,“他一定是个好父亲。”
“他是。”
红裙少女伫立在火光中,眸中烈焰汹涌,一丝金辉自瞳孔深处绽裂。
“所以我会杀掉所有对不起他的人。”
“昔日我父母遣人去杀他,杀手悉数不知所踪。”
陆月婵讽刺地一笑。
她知道苏旭是个妖怪,那显见对方的母亲是妖族了,“令堂必定是个厉害角色,她如今身在何处呢?”
其实,她可以向苏旭解释。
那时她也身不由己,父母所逼迫,若是她一力违抗,苏云遥也不会有好下场。
但是,她其实并不怎么后悔,无论是离开苏云遥,还是杀死父母。
她年幼时被家族庇护,在金湖城中肆意玩乐,去往何处都受人尊敬,及笄后不久与情郎私奔,才知道寻常百姓的生活究竟多么艰辛。
他们也要算计柴米油盐,为生计奔走忙碌,谨小慎微地活着,还因为无力反抗,只能忍受那些欺辱。
今日是一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