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眸亮如融金,又宛若辉煌炽日,瞳孔深处亮起一星白光。
地牢里沸腾的烈焰在怒吼,火舌舔舐过水面,蒸汽喷发如雾。
她从未完全释放过自己。
这百丈之下的地宫深渊、这充满魔修恶人的巢穴,便是最好的试水之地。
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尝试自己的力量了。
少女张开双手,苍白的烈焰暴涨而起,四面八方的赤火汇聚而来,如同柴薪般令白焰膨胀爆燃,灭世之火如同海啸般涌卷而出。
——那是所有人看到的最后一幕。
整个地牢灰飞烟灭。
……
另一边,韩曜被丢入了一片漆黑的囚牢中。
他随手搓了个小火球丢在地上,一堆枯草瞬间被点燃,照亮了黝黑的囚室。
数十根镌刻红色咒文的黑铁栏柱围成了这座囚室,周围没有任何光源,地面隐隐反射出一点火光。
水。
这座囚牢地面是粗糙的山石,四面却环绕着腥臭的污水,仿佛是一座海中的孤岛。
囚室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影。
那是个满头白发、形容枯槁的老者。
此时他似乎被光亮惊醒,慢慢睁开眼睛,神情有些惊讶,“你——你居然还能用灵力?”
韩曜莫名道:“你是谁?”
“我和你一样,被林曻囚禁于此。”
老者重重咳嗽了几声,动作缓慢、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你是说那个教主?”
韩曜全程盯着他,没有半点儿想要帮忙的意思。
——那教主必然看穿了自己有问题,他们甚至不多询问,直接将他关到了这个地方。
他不怎么担心自己目前的处境。
不过,等此事了结,恐怕苏旭更不会给他好脸色,因为他的计划简直烂得一塌糊涂。
只希望她不会受伤。
他现在并无任何异样,体内灵力依然稳固循环,随时都可以放出任何法术。
“咳咳咳,不错,”老者咳嗽了两声,“你听到了吗。”
韩曜:“听到什么?”
四处静悄悄的,连风声也没有。
“那是古魔低吟之声……”
老者竖起一根枯瘦的手指贴在嘴边,他浑浊的眼眸中忽然迸出精光。
“另一个人又是谁呢?”
话音一落,他们脚下的地面忽然剧烈震颤起来。
穹顶上簌簌落下碎石,石块穿过黑铁栏柱落入囚牢里,掩在草堆下的骸骨四处滚落。
周遭的污水也泛起圈圈涟漪,水面上咕噜咕噜冒出气泡,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水中穿行游弋。
“劫火?它不是被封印在里界么?”
韩曜奇道:“据说这群魔修只能用仪式给它奉上祭品,而且我还以为这只是他们一厢情愿……它当真能收到供奉?”
老者身上的灵力似乎被封印了,在地震中险些摔倒。
他晃了晃身子,又摆手道:“可以的,可以的,只要仪式无误、且教徒诚心呼唤,圣神就会聆听汝等心声。”
这称呼?
韩曜:“…………你也是教徒?”
“哈哈,”老者有些气短地笑了几声,“我不是玄火教门人,我信奉的神灵,可比那劫火要强盛百倍!”
韩曜看了他一眼,“是否每个魔门都有其崇拜的古魔呢,玄火教信奉永劫之火,那你呢?”
“嘿嘿,你这小子倒是机灵。”
老者也不直接回答,只是又问了一遍,“劫火既然降临,恐怕是要亲自吞噬祭品,那祭品是什么东西?”
他看韩曜神情凝重,干脆又好心解释说了一下。
这些教徒四处寻找特殊的祭品,有些是灵力很强的修士,有些是天赋异禀的妖族,将他们放在祭台上之后,教徒们崇拜的圣神就会有所感知。
假如它想要吞噬这贡品,就会附身在主持祭祀的人身上。
这事极少发生罢了。
因为古魔们也不并非什么都乐意吃——如果能送到他们嘴边也就算了,但他们如今身在里界,只有感受到让他们极度兴奋的气息和力量,才会有所反应。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纵然胜了,你毁灭的也只是被附身之人的躯壳、古魔降世的媒介,真正的劫火还在里界深处。
不过古魔似乎本来也无法被真正杀死,否则他们就不会被封印了。
“所以,”老者眯起眼睛,“你知道那祭品是谁么?”
此时地震似乎已经平息了,只是偶尔还有碎石尘土掉落,韩曜默不作声地走到一边,握住囚牢的黑铁围栏,随手向旁边一扯。
坚固的铁柱咔嚓一声被折裂,闪烁的红色符文光芒黯淡。
污水里腐烂腥臭气息扑面而来。
“与你无关。”
他言简意赅地答道。
老者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神情变得非常奇怪。
眼前这家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老者咳了两声,“过来扶着我,年轻人,竟不懂得尊老之理。”
韩曜不为所动地看着他:“年龄大就值得尊敬么?你为了你的圣神残害过多少无辜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