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想到什么,竟又重复问了一遍:“你决定要查魔修一事?”
苏旭点了点头,“我虽然宰了他,但总觉得此事没完。”
而且还要弄明白韩二狗的身份,至少证明他并非魔门奸细,否则后患无穷。
“你直接去荆州,怕是找不到什么线索,那日张长老和他的徒弟们,早就将能查的都查遍了。”
谢无涯向她招招手,“将那人的金丹给我。”
苏旭毫不犹豫地甩手,丢出魔修焚身而死后留下的暗红圆珠。
谢无涯接住收了起来,“若无意外,待你晋入灵虚境,你就是下任首座,继承灵犀。”
“?!”
苏旭怔怔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竟然真开口允诺了。
她心中泛起一阵欢欣喜悦。
这一刻,苏旭只觉得这些年自己装成道修、受尽冷眼鄙视都是值得的——若是不让人以为她是道修,必定有许多人来邀战切磋,届时万一将人宰了,岂不是无法收场。
等到自己晋入灵虚境,灵力也会稳定许多,再不会轻易失控了。
师尊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才会做出承诺。
苏旭禁不住嫣然一笑,玩笑般地问道:“那意外又是什么呢?”
少女本就生得明艳昳丽,书房内顿时满室生辉,仿佛万般光彩潋滟于一身。
谢无涯深深看了她一眼,却并不直接回答:“修行数年,你早已收敛了本性,吾心甚慰。”
“……”
冀州的春日一贯晴雨多变,先前的细雨已经停歇。
天际阴云散去,峰顶的桃林又是一片阳光普照。
苏旭伫立在桃花林间,只觉得心情舒畅无比,恨不得当即高唱一曲。
忽然,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危机感的凉意从脊柱蔓延,又如同芒刺在背。
——体内平稳运转的灵力骤然奔腾。
她的双手笼在纱衣广袖下,此时骨节竟迸出喀嚓喀嚓的脆响。
“……”
苏旭无言地攥紧了双手,扭曲的骨骼重新收缩,化为纤纤十指。
她穿梭在桃花林中,沿着曲折的石径向前走,很快望见一条潺潺流动的清溪,一条玉白色的石桥横斜而过,通向一座宽大敞亮的凉亭。
溪畔碧草葳蕤,水里却落了一片粉白的桃花,花瓣残破不堪,仿佛刚刚被狂风吹落又搅碎。
周围东倒西歪着一群人,看衣服都是桃源峰的记名弟子。
两个趴在凉亭的鹅颈椅上喘气,两个摔在水边正试图爬起身来。
还有一个靠在一棵桃树下,他似乎是被打飞过去的,身后树干被震出裂痕,树梢枝头略显空荡,桃花大半坠落入水中。
一身玄衣的少年袖手伫立在水边,此时若有所觉地侧身回望。
——怪不得有那种灵压,果然是韩二狗这个不省心的混账东西。
苏旭这么想着,却也不看他,只是抬眼扫过满地狼藉的干架现场,“几位师侄可有受伤?”
那五个桃源峰弟子悉数看了过来,“苏师叔?!”
他们大惊失色,连忙打了鸡血般跳起来,动作剧烈又牵扯到伤口,一时龇牙咧嘴神情诡异。
“没事,我们没事,方才是我们自大无知,竟想要领教韩师叔的高明法术。”
当中有个姑娘强笑着开口解释,“还要多谢韩师叔手下留情。”
另外几人纷纷点头,“是啊是啊,我们没怎么受伤的。”
他们虽然嘴上这么说,眼中却隐含怒意,只是碍于畏惧不敢多言,只是动作上却故意暴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亦或是被打折的部位。
苏旭皱起眉,侧头望向韩曜:“既是同门切磋,怎么出手如此不知分寸?你以为这还是在外门大比的擂台上吗?”
她这么一说,那几人脸上顿时浮现出不甘之意,显然这就是他们挑衅的理由了。
——他们都是双灵根,也只能当长老的亲传弟子,这个来自外门的三灵根,却能拜在首座的门下,凭什么?
“他们都还活着,也没缺胳膊少腿。”
韩曜歪过头,似乎还故作认真地问道:“你说怎样才算是有分寸呢?”
这可是试探他身份的天赐良机,不用白不用。
苏旭似笑非笑地盯了他一眼,伸手按上少年的肩膀,“既然师弟诚心请教了——”
韩曜在她伸手时已经觉得不妙。
然而奇怪的是,她的动作看似缓慢,却偏偏难以躲避,仿佛周遭的一切方位都被封死,让人心中升起一种无论闪向哪里都逃不开的绝望感。
韩曜试图后退时,雪白如玉雕的手指恰好落在他的肩上,滚烫的温度瞬间透过衣料渗入皮肉。
在外人看来,更像是他故意退到合适的位置,让对方将手搭上来一样。
紧接着,一股难以想象的烧灼刺痛在肩上蔓延开来。
少年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
先前明澈闪亮的黑眸中,仿佛蓦地腾起一阵浓得化不开的黑雾。
苏旭这招使得巧妙诡谲。
那炽热无比、撕心裂肺的烧蚀痛楚无比剧烈,伤口处早就血肉绽裂皮肤焦黑,偏偏衣服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