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妇。
贺祈什么也没说,只伸手拍了拍六皇子的肩膀。
是老天太过捉弄人,怪不得任何人。这一团乱麻,现在无人能解。一切都只能等宣和帝醒来再说了。
六皇子一扭头,泪水直直掉落。
……
赵太医开了药方。
甘草不肯假手旁人,亲自熬了安胎药端来。便是贺祈要喂药,都被甘草撅了回去:“奴婢喂小姐喝药。”
甘草红着眼,舀起一勺汤药送到程锦容口边。
程锦容张口,温热苦涩的汤药滑过喉咙。
甘草又舀了一勺,小心吹凉,再次送到她嘴边。
程锦容慢慢将一弯腰都喝下,肚中的抽痛稍停。肚中孩子似乎也被亲娘的坚强感染,慢慢平静下来。
甘草哽咽着问道:“小姐还疼不疼?”
她怀孕的时候,陈皮整日围着她,不让她做一点事,没受过半点委屈闲气。她只管吃吃喝喝睡睡,安心养胎直至顺利临盆。
可她的小姐,挺着七个月的孕肚进宫,忙了两天两夜,心力交瘁,还动了胎气。
程锦容冲甘草笑了一笑,轻声道:“不疼了。”
甘草用手背擦了眼泪,低声又固执地说道:“从现在起,奴婢就在小姐身边,小姐到哪儿,奴婢就到哪儿。”
程锦容轻轻嗯了一声。
贺祈的情绪也冷静了下来,蹲下身子,以手轻抚程锦容圆溜溜的肚子:“阿圆,阿满,你们两个都要乖乖的,别闹腾你娘了。不然,等你们出来,爹先揍你们一顿。”
程锦容轻笑一声,不知为何,鼻间又是一酸。
六皇子没有勇气靠近,低声说道:“有众太医在,程太医好好歇着吧!”
第六百二十章 胎气(二)
现在这么多人,不宜多说。
程锦容轻声谢恩:“谢太子殿下。”
六皇子迅速看了程锦容一眼,目光复杂,难以形容。
裴皇后身边有太医和宫人照顾,无需程锦容忧心……便是程锦容再忧心,现在也得以身体为重,暂且将心思放下。
贺祈直接打横抱起了程锦容。
程锦容将头靠在贺祈的胸膛。
贺祈的胸膛平坦结实,熟悉的有力的心跳声传入耳中。程锦容无比心安,精神一旦松懈,铺天盖地的疲倦汹涌袭来。
她闭上眼,很快睡着了。
这一闭眼入睡,整整睡了一夜。
她在睡梦中,其实也不甚安稳,不停地做梦。
梦到了爹娘。
亲娘“死”的太早了,她的幼年记忆也早就模糊。可这一晚,她却梦到了幼年。没了亲娘,她时常哭泣,一双小眼哭的红通通的。
她的舅母永安侯夫人,抱着她到了一间屋子里。那间屋子空荡荡的,她就对着空白的墙哇哇大哭。
那时的她,不知道亲娘就在一墙之隔的密室里,听着年幼女儿的哭喊声,心如刀割泪落如雨。
亲爹程望,在边军里做着军医,每日忙碌不息。到了夜深人静之时,他睁着眼无法入睡,口中喃喃叫着如妹,还有她的乳名。
很快换了梦境。
她梦到了年幼的元辰。
小小的男童,扬着笑脸喊着母后。面色晦暗的母后,略一点头,寥寥几句话,就闭上眼睛,示意自己累了。
男童眼中流露出失望,有模有样的拱手告退。走出椒房殿回了自己的寝宫后,却一个人悄悄抹起了眼泪。
再然后,她又梦到了和元辰对峙时的情形。
她记不清自己说了什么,只听元辰愤怒叫嚷:“你们都不是真心待我。我没有你这样的亲娘,也没有你这样的姐姐……”
即使是在睡梦中,程锦容也感受到了那份尖锐的痛楚。
……
“小姐,”甘草熟悉的声音将她从梦境中唤醒:“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程锦容模糊地嗯了一声,慢慢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