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伍。要武将悍勇士兵拼命,就得供应充足的军饷粮草。立下军功,还要厚赏。如此不得不加重税赋。”
“可若没有这么多兵力,那些觊觎大楚的关外部族就像野狼一般,早就来啃这块肥美的肉了。”
“就以眼下来说。鞑靼被彻底打败,几年之内不会再起大的战事。大楚却不能就此放松警惕,也不能让兵将们卸甲归田。否则,一旦兵力空虚守卫松懈,再有外族进犯,大楚拿什么来抵挡?”
“大楚时常有民乱,没有充足的兵力镇压,内乱不休,社稷不稳。到时候,元氏坐不稳江山,亡国就在眼前。”
“百姓确实要休养生息。不过,此事并不像你想象的那般简单。实施起来,要慎之又慎。”
六皇子听得冷汗涔涔,面上满是羞惭之色:“父皇教导的是。是儿臣太过想当然了。”
宣和帝注视着六皇子,缓缓说道:“你今年十二,也不算小了。朕当年十二岁的时候,已经能领兵了。”
“你心地仁厚,性情宽和。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为君者,一味残暴弑杀不可取,太过温软也不行。朝臣们都是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精明厉害。天子强硬,他们低头诚服。若天子没有手段,就会被臣子欺骗,甚至被臣子掌控。”
“其中分寸拿捏,绝不是易事。你在朕的身边,多听多看多想多学。以后若有不解之处,可以张口问朕。朕会像今晚这样,一点一点地说给你听。”
“小六,朕对你期许甚高。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
半个时辰后,六皇子迈步出了保和殿。
保和殿里温暖如春,殿外寒风凛冽。六皇子骤然从殿里出来,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略有些昏沉的头脑陡然清醒。
殿外,程锦容安静伫立。
听到脚步声,程锦容转过身来,明亮的黑眸里流露出关切:“殿下。”
六皇子嗯了一声,走到程锦容身侧。目光愣愣地落在某一处,却什么也没说。
六皇子反常的沉默,令人忧心。
程锦容略一思忖,轻声道:“这里太冷了。我煮了姜茶,殿下随我去喝一碗暖一暖身子吧!”
六皇子点点头,随程锦容去了太医当值处。
这里通常有杜提点和程锦容两人。
杜提点何等老道,见六皇子神色不对劲,立刻找了个借口出去了。一旁伺候的内侍宫人,也都退了出去。
程锦容倒了一碗热热的姜茶,捧到六皇子手边:“姜茶烫口,殿下慢些喝。”
话还没说完,心不在焉的六皇子已经喝了一大口。然后噗地一声喷出了口。
程锦容哭笑不得,又十分心疼。将帕子递到六皇子手中:“这是没用过的干净丝帕。”
六皇子羞赧地接了帕子,将嘴边擦拭干净:“对不起,我刚才心神不宁,根本没留意你说了什么。”
程锦容轻声问道:“是不是殿下说话不妥,被皇上叱责了?”
宣和帝喜怒无常,翻脸发作是常有的事。
六皇子摇摇头,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我说话确实冒失不妥。可父皇一句都未训斥,还亲自教导我许多道理。”
“容表姐,父皇这样待我,我当然欢喜。却也彷徨惊惧。”
我害怕我会辜负父皇的期待。
我彷徨我以后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
第四百五十九章 教导
储君二字,代表着无上的权力,也重逾千钧,沉甸甸地压在六皇子尚且单薄的肩膀上。
程锦容凝视着六皇子,轻声道:“我只问殿下一句,殿下可有退缩之意?”
短短一句话,如春雷在六皇子心头骤响。
六皇子全身一震,一瞬间,无数杂念在脑海中掠过,却又迅疾消散。最终,只剩下一个清晰又坚定的念头。
他目中的彷徨不安,也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光芒。
“不,我不会退。”
六皇子低声道:“容表姐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我还年少,不会不懂的,有大把时间慢慢学。”
程锦容深深看了六皇子一眼:“殿下说错了。殿下没有太多的时间,长则五年,短则两三载,殿下便要承担起重任了。”
六皇子:“……”
六皇子瞳孔骤然收缩,猛地伸手握住程锦容的手:“容表姐!”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长则五年,短则两三载?
难道父皇……父皇寿元不久矣?
六皇子震惊之下,手劲颇大。程锦容左手有些刺痛。她神色未变,轻声说道:“这里只有我和殿下两人。我说过的话,殿下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
事涉天子龙体,一旦传出去,便会引起无数风浪。
六皇子心乱如麻,口中下意识地应道:“这等事,我如何能说。”
程锦容又补了一句:“尤其是对着二皇子,绝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