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容哪里受委屈了?
句句尖酸刻薄,一张口就戳人心肺。要委屈也是她委屈才对!这个小六,整日胳膊肘往外拐,对一个外人倒是比对她这个亲姐姐还要好!
寿宁公主一边抹泪一边在心中忿忿不平。
程锦容冲六皇子笑了一笑,示意自己并不介怀,又轻声问道:“你胳膊疼不疼?”
怎么不疼?也不知寿宁公主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他被咬之处一直火辣辣的。
六皇子故作无事:“已经不疼了。容表姐,你先为皇姐诊脉吧!”
程锦容点点头,走到寿宁公主身边:“请公主殿下平心静气,伸出手腕。待我诊完脉开好药方,想哭多久都无妨。”
寿宁公主:“……”
被这般冷嘲热讽,寿宁公主也没哭的心情了,恨恨地擦了眼泪,板着脸伸出手腕。
程锦容伸手,凝神诊脉。
片刻后,程锦容张口问道:“这几日,公主殿下可曾按时喝药用膳?”
寿宁公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太医倒是开了些滋补身体的药方,不过,寿宁公主满心阴郁愤怒,熬好的汤药根本就没喝过,饭食也吃得极少。
程锦容淡淡说了下去:“落胎最是伤身伤元气。公主殿下若是不养好身子,伤了元气,落下病根。日后成了亲,想再有孕绝不是易事。”
此言一出,寿宁公主面色陡然难看起来。
就连六皇子也是一惊,脱口而出道:“真有这般严重?”
程锦容不动声色地瞥了寿宁公主一眼,淡然应道:“是。”
六皇子拧起眉头,低声劝寿宁公主:“皇姐,事已至此,再恼再恨也没用,也别折腾自己的身体了,安心养好身体才最要紧。不为别人,只为自己想一想。”
寿宁公主没有出声。
程锦容也不再多言,拿出纸笔,开了药方:“这是一味温补的药方,一日三顿,连着喝上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再来为公主殿下请脉。”
寿宁公主还是阴沉着脸,一副“所有人都欠了我”的神情。
程锦容根本没放在心上。她来公主府,是因六皇子软言恳求。否则,就是寿宁公主折腾得下不了床榻,她也懒得过问。
六皇子见寿宁公主这副模样,心里十分气闷。耐着性子说道:“皇姐,过半个月,我会和容表姐一同来看你。”
寿宁公主终于有了反应,抬头看着六皇子:“别这副假惺惺的关心我的嘴脸,我看着只觉反胃恶心。”
“呸!”
六皇子:“……”
好心被当驴肝肺!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六皇子被气得火冒三丈,忍不住回击:“上次我来看你,你就臭骂了我一顿。在你眼里,除了那个元思兰,还有谁?”
“我是你亲弟弟,你看我反胃恶心。可惜也只有我来看你了!大皇兄四皇兄五皇兄他们,有谁来看过你?就是二皇兄,这几日也没来吧!”
“你自己不检点,做下错事。一点不知悔改,倒是怪罪迁怒起我来了。我一片好心,真该拿去喂狗,也比来看你强!”
寿宁公主:“……”
寿宁公主被戳中痛处,气得面色泛白,浑身直哆嗦:“滚!都给我滚!”
不等程锦容张口,六皇子便硬邦邦地应道:“走就走!你不想见我,我也不稀罕再来了。”
说完,拉着程锦容的手便走了出去。
寿宁公主气得将伸手能够到的东西都砸了个精光,犹不解恨,将程锦容开的药方,也撕了个粉碎。
……
六皇子眼冒火星,怒气冲冲地向前走。
程锦容不得不加快步伐,才能和六皇子并肩同行,一边低声安抚:“你尽了自己的心意,不必为此耿耿于怀。”
六皇子停下脚步,满目失望难过:“容表姐,我真不知道,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元思兰还没来大楚的时候,皇姐还是疼我的。”
“可这一年多来,她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愚蠢狭隘,变得自私糊涂,变得不可理喻!”
“我看到她现在这样,真是又痛心又生气又恼怒!”
程锦容凝视着六皇子,轻声道:“或许,她没有变。她本来就是这样,只是你一直都不知道而已。”
六皇子哑然无语,沉默良久。那张俊秀爱笑的脸孔,此时满是黯然消沉。
程锦容没有再说话,默默地站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六皇子才叹了一声:“我们走吧!”
程锦容嗯了一声,和六皇子再次迈步。
就在此时,前方忽地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