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容一同谢恩,在起身之际,贺祈忽地转头看过来。
四目相触。
贺祈冲程锦容眨了眨眼。
程锦容微微一怔。
没来得及细想,贺祈已用深情温柔的语气唤道:“锦容,别怕。我已将我们两人情意相许私定终身之事禀报给皇上知晓。有我在,不会容任何人往你身上泼污水,损你的名节。”
程锦容:“……”
没等程锦容反应过来,贺祈又转回头,一脸诚恳地对宣和帝说道:“皇上,末将以性命前程担保,锦容今晚定是被人算计陷害,以匕首自保,才误伤了鞑靼太子殿下。恳请皇上给锦容一个辩白的机会。”
宣和帝既是召了程锦容进殿,自要问个清楚明白,略一点头:“好,朕准了。”
寿宁公主心中愈发惊惶,脱口而出道:“贺校尉!你口口声声说程锦容是清白的。照你这么说,难道是本公主看错了?还是成心冤枉她不成!表哥胳膊受伤,也是她所为。她若不是心虚,为何要伤表哥?”
越是心虚,越要表现得理直气壮。
寿宁公主便是如此,此时神色激昂,俏脸通红,语速极快。
贺祈目光微冷,寸步不让地应了回去:“受此羞辱,莫非不能自保,还要任人欺凌?殿下应该庆幸,今晚末将不在当场!”
最后一句,透出森冷的寒意。
寿宁公主被噎了一下,反射性地看向元思兰。
现在该怎么办?
元思兰倒是一脸镇定。就算是心里震惊慌乱,也绝不会显露在脸上。
程锦容在最初的震惊后,已回过神来。
这个贺祈……
他应该知道,她不会有性命之忧。此事闹开,只是她的名节受损。他这般挺身而出,以性命前程为她担保,和寿宁公主元思兰正面结下恩怨,也惹怒了二皇子……
如此深情厚意,她何以为报?
可现在不是撇清的时候,否则,贺祈的一番苦心就白费了。贺祈也会因欺瞒之罪为天子厌弃。
这出戏,她必须先唱下去。
……
程锦容上前两步,在贺祈的身边跪了下来。
这一个举动,令众人再次震惊哑然。
裴璋心痛如割,用力握紧右拳。
万幸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并肩跪着的一双“有情人”身上,无人留意失态的裴璋。
“启禀皇上,”程锦容先和贺祈“深情”对视一眼,然后张了口:“今晚之事,请容微臣道来。”
“微臣在院中看医书,有宫女前来相召。说是徐娘娘身子不适。微臣不疑有他,随那个宫女出了院子。”
“没曾想,那个宫女半途时忽然跑远,鞑靼太子殿下忽地现身,且言语轻浮。”
“微臣当时便觉不对劲,开了药箱,以利刃自保。只是,太子殿下身手过人。微臣未曾习武,被太子殿下捏住手腕,利刃落了地。”
“就在此时,公主殿下‘凑巧’来了,张口便怒责微臣,不容微臣辩解。”
“微臣生平从未受过这等冤屈。一怒之下,以左手取出身上藏着的匕首,伤了太子殿下。微臣行此事时,没有想过自己会落入何等境地。微臣心里所想的,是此身清白,绝不愿为任何人羞辱。”
“误伤太子殿下,是微臣有错。此事和贺校尉无半点关系,请皇上责罚微臣一人。微臣甘心领罚!”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大戏(二)
程锦容这一番话,掷地有声!
片刻前和寿宁公主争锋相对寸步不让的贺祈,忽然微红了眼圈,声音里满是自责愧疚:“锦容,对不起,是我没用,没能保护你。”
程锦容黑眸中闪过一丝水光,转头看向贺祈:“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和你无关。你为何要挺身而出!”
前一刻坚韧不屈的程锦容,这一刻泪盈于睫声音哽咽:“贺祈!你真是个傻瓜!”
贺祈眼圈更红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眼看着心上人遭人陷害受人羞辱,他如何能忍得下。
贺祈什么都未说,所有的心意,却在泛着水光的目光中表露无遗。
谁也不会怀疑,他们两人是在做戏。
如此真情流露,怎么可能是演戏?
……
二皇子一颗心倏忽沉了下来。
以他对寿宁公主的了解,今晚之事,十有八九是元思兰为了哄寿宁公主高兴做下的。没曾想,捏到的不是软柿子,而是带刺的铁蒺藜!
现在要如何收场?
元思兰身份特殊,是鞑靼太子,又是寿宁公主的未婚夫婿,如今更是二皇子的一大助力。也成了大皇子的眼中钉。
大皇子自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上前一步,沉声说道:“父皇,今晚之事,确实有些蹊跷。寿宁和程医官各执一词,不如,让思兰表弟说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皇子立刻张口附和:“大哥言之有理。还是请表哥说个明白。总不至于要闹到去让宫女来对质的地步。一旦传出去,天家体面何存!”
一直未曾出言的郑皇贵妃,也柔声说道:“是啊!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别闹得人尽皆知,失了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