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婉清已经死了!这笔账,便全数算到裴钦头上!
彻骨的仇恨在心头翻涌,程锦容情绪难以平息,目中闪过寒芒。
程景宏敏锐地看了过来。
程锦容已恢复如常,微笑着说道:“紫苏收拾了衣物行李,我回去看看,是否有缺漏。就先告退了。”
……
天色已晚,繁星满天。
清欢院内灯火通明,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立在院门外。
见了程锦容,女子满面喜悦地迎上前,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小姐。”
女子已年过三旬,依然梳着未出阁的少女发式,容貌俏丽。右边的额角有一道狰狞的陈年旧疤,特意留了一缕长发遮掩。
这个女子,正是亲娘裴婉如当年的陪嫁丫鬟紫苏。
当年程望被请去洛阳看诊,裴婉如放心不下,吩咐紫苏随行伺候。谁知竟成了诀别。惊闻噩耗后,程望赶回京城。爱妻已长埋地下,程望吐血昏迷。紫苏跪在坟前哭了半日,猛地以头撞石碑,想以死殉葬。
万幸救治得早,紫苏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程望离京时,将程锦容留在了裴家。忠心耿耿的紫苏,也被留下照顾年幼的小姐。
主仆相伴十余年,感情深厚,无需细述。
程锦容笑盈盈地握住紫苏的手:“只隔了一日没见你,倒像是隔了三秋。”
紫苏被哄得眉开眼笑:“奴婢心里也惦记着小姐呢!”
然后絮叨起来:“小姐一屋子的医书,还有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衣物首饰,都是奴婢亲手收拾的,没让白芷她们几个沾手。”
“从昨日忙活到今天傍晚,才算收拾妥当。”
“以后小姐住在程家,就别回侯府了。虽说侯府富贵,到底不是小姐的家……”
紫苏什么都好,就是爱啰嗦。一路说到了屋子里,嘴就没停过。
程锦容耐心地笑着聆听,不时嗯一声,或点点头。
紫苏说得更起劲了:“……奴婢知道,小姐和表少爷情投意合。不过,没定下亲事,太过亲近,传出去不妥。还是住在程家的好。等以后定了亲……”
“紫苏,”程锦容忽地打断紫苏:“我不会嫁裴璋!”
紫苏:“……”
紫苏一惊,反射性地看向主子。
明亮的烛火下,程锦容清艳的脸庞浮着陌生的冰冷:“以后,在我面前,别再提他了。”
……
隔日。
永安侯府。
天亮了没多久,宫中的厚赏就到了侯府。
赏赐是指名给裴璎和程锦容的,各三套发簪和及笄礼服。
身为中宫皇后,私库极为丰厚。要不然,也撑不起偌大的惠民药堂。前些日子,寿宁公主的及笄礼刚过,宫中打制的发簪颇多,及笄礼服也特意多做了几身。年轻的少女身材相差不大,略一改动便可。
裴皇后不便直接赏赐程锦容,每次都是赏到裴家。赏赐的东西也是双份。如此,便是传出去,也无人多心多疑。
永安侯夫人一肚子闷火,挤出笑容谢恩,领了赏赐。
裴璎见了华丽的发簪和以金丝线绣的精致礼服,高兴得双眸熠熠闪亮。再看赏给程锦容的那一份,顿时嫉恨得双目发红。
程锦容的发簪和礼服更精致更美!
永安侯夫人正为了要进宫谢恩之事烦闷,一转头,见裴璎红眼拧帕子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给我回屋子去!”
瞧瞧那副没出息的德性!
裴璎一跺脚,临走前狠狠戳了亲娘的心窝:“母亲就会凶我,对程表姐就温柔细语。程表姐还不是不愿留下,还不是回了程家!”
永安侯夫人:“……”
裴璎被亲娘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立刻脚底抹油溜了。
永安侯夫人揉了揉发疼的胸口,叫来白芷,命她将赏赐送去程家,“顺便”留在程家伺候。
白芷战战兢兢地应了,口中暗暗发苦。
卖身契什么的,她根本没敢张口。就这么去程家,小姐岂肯留下她?
永安侯夫人无暇留意白芷的脸色,又揉了揉胸口,然后进宫谢恩。
第二十七章 姑嫂
裴皇后常年养病,不见外人。永安侯夫人却是例外。
一个月中,永安侯夫人总要进宫请安一两回。宫中若有厚赏,永安侯夫人便要进宫谢恩。也因此,永安侯夫人进宫实属常事。
递了帖子,在宫门处等了小半个时辰,菘蓝便来了。
“奴婢见过夫人。”菘蓝恭敬行礼。
菘蓝昔日是裴家的家生子,如今却贵为椒房殿的掌事女官。
永安侯夫人亲切笑道:“菘蓝姑娘快些请起。”
菘蓝在前领路,永安侯夫人走在菘蓝身侧,状似无意地笑问:“皇后娘娘为何忽然有此厚赏?裴家上下受宠若惊。”
这是在询问,裴皇后近来是否有异常。
菘蓝温声答道:“娘娘去岁病了一场,虽细心将养,凤体依然孱弱,胃口不佳。赏了裴五小姐和程小姐后,娘娘心情颇见好转。”
永安侯夫人皱了皱眉。
裴皇后阴郁成疾,时常整日不说一句话。饭食难以下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