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时候了,犹不忘看美人。
程景安压抑着心里的恼怒不快,低声吩咐程锦容:“容堂妹,你领着甘草先进药堂。这里有我……”
话未说完,就见程锦容已向前走了。步伐虽快,裙摆几乎未动。不愧是侯府内宅里长大的闺秀!
程景安:“……”
程景安抽了抽嘴角,迈步向前,和程锦容并肩同行。
远看是美人,近看更美啊!
真没想到,这等贫民汇聚之地,竟会如此清艳动人的少女!
三个纨绔少年看直了眼,心里发痒。其中一个穿着杏色锦袍的少年,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这三个少年里,谁会是贺三公子?
程锦容抬起眼,在几张热切放光的脸孔扫了一圈。
都不是!
贺三公子绝不会是这等见美心喜的好色之徒!
程锦容又看向躺在地上的两个少年。
身着亮紫色锦袍的少年,惨呼连连,左腿处不停有鲜血渗出。剧烈的疼痛,令少年脸孔苍白扭曲,涕泪交加。根本看不清少年真正的面容是何等模样。
这个也不是!
她记忆中的黑衣少年,凶残狠厉,便是摔断了腿,也不会这般软弱狼狈哭喊不休。
程锦容的目光,落在另一个昏睡不醒的少年身上。
第十六章 看诊
从程锦容的角度,只能看见少年修长的身形,看不清面容。
程锦容的目光掠过少年的腰间,忽地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莹润。正是前世她随身佩戴了数年的羊脂玉佩……呃,是贺三公子的玉佩才对。
这个绯衣少年,一定就是贺三公子!
程锦容心潮澎湃激越,再无迟疑,迈步上前。
到了绯衣少年身侧,程锦容略略俯下身子。
少年脸孔映入眼帘。
皮肤不算白,是浅浅的古铜色。
浓黑的长眉,透着些许桀骜野性。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五官无一处不恰到好处。组成了一张英俊之极的脸孔。
程锦容:“……”
她曾想过,若没有那道足以毁容的刀疤,贺三公子一定是一个英俊少年。
可她没想到,会是如此令人屏息的英俊!
裴璋是千里无一的翩翩少年郎。鞑靼太子俊美中带着邪气。他们两个,皆是千里无一的俊美男子。比起眼前的贺三公子来,依然略略逊色一分。
哪怕贺三公子是京城第一纨绔,也是最英俊的纨绔!
程锦容定定心神,蹲下身子。
望闻问切。身为大夫,看诊的第一步就是“望”。她仔细观察面色及变化,进行初步的诊断。
绝没有趁机多看贺三公子俊脸之意。
……
单从伤势来看,很显然紫衣少年伤得更重。绯衣少年昏睡未醒,却无外伤。正好给从未看过病患的容堂妹练练手。
程景安在心中迅速做了安排,快步上前,在惨呼不已的紫衣少年身边蹲下来,先检查腿部外伤。
程景安天赋出众,学医多年,又义诊两年,医术精湛,丝毫不弱任何名医。伸手按压紫衣少年受伤的左腿,动作迅疾。
几个纨绔公子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就听程景安沉声道:“左腿骨折,血流不止,伤的不轻,必须立刻接上。立刻抬进药堂医治!”
这个小程大夫,看着十分面嫩,到底行不行啊!
几个纨绔公子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面容俊俏犹胜女子三分的少年,忍不住张口道:“喂,你的医术到底如何?可别胡乱医治,误了江六的腿!”
程景安头也未抬:“再耽搁下去,江六公子的腿就是接上,也会落下跛腿的毛病。”
俊俏少年:“……”
俊俏少年被噎得哑口无言。
杏衣少年终于舍得将目光自程锦容的身上移开,迅速低语道:“他说得这般有把握,先让他试试看。这药堂里,还有另外几个经验老道的大夫。”
也只得如此了。
众少年一同点头附和。
如此再无多言,抬人安置之类的琐事,自有随行的护卫。
江六被抬进药堂内院的空屋,依旧昏迷的贺三公子也被抬了进来。一间屋里放了两张狭窄的床榻。这等时候,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了,治伤要紧。
贺三公子一直昏睡,江六哭天喊地。众纨绔很自然地围拢到了江六的床榻边。七嘴八舌地安慰江六。
“区区骨折而已。别哭天喊地的了。”
“就是就是。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为些轻伤就痛哭流涕!”
“江六!挺住!”
挺住个屁啊!
江六边哭边骂:“我疼的死去活来,哭一哭怎么了!我就要哭!爹啊,娘啊,我疼啊!我的祖父啊,你的宝贝金孙疼啊!”
众人:“……”
得!还是随他哭吧!
程景安抿紧薄唇,神色端凝,言语十分简洁:“准备热水,药箱拿来。”
饶舌的陈皮,此时也不多嘴了,麻溜地打了盆热水来。打开药箱,取出上好的止血伤药和干净柔软的纱布。
清洗伤口,正骨,止血,包扎。
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