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尤没想到凤如青竟然这么干脆,他心中甚至有些愕然,这些年他分明看着她喜欢那人王,喜欢得再不能做得更周至。
又是惊心动魄地逆天改命,又是生怕朝中有什么恶人要害他,整天如同护着肉骨头的狗一般,连看他的眼神都与旁人不同,多少次让弓尤恨不能将白礼取而代之。
他死了,本该魂归阿鼻,他本是上古恶鬼,早已经无从追溯曾经,是天道选他出来,要他再为万世暴君,可现如今他彻底被凤如青赎回人间,洗得清清白白。
连三十万功德说弃便弃地为他做到如此地步,却不去看上一眼?
“你……不想知道他转世如何?”弓尤追问。
凤如青摇头,浅笑一下,摇头,“罢了,缘尽于此,何需执着?”且转生之后,他并不会记得她,洗魂之后也再不是她的小公子了。
凤如青有些奇怪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了?”
弓尤立刻反驳,“我我为什么关心他,我可没有三十万功德随便挥洒!”
凤如青早就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不在意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冥海?你放心,这一次,你说去多少次,便去多少次,我一定陪你达到最深处。”
凤如青这话说的没有任何多余意味,她确实欠弓尤太多次了。可这话听在弓尤的耳朵里,却如同一片羽毛钻进了脑子,搔得天灵盖都痒得厉害。
怕凤如青看出他的异样,他含混地“嗯”了一声,借口去殿内换衣袍,然后钻到了幽冥河底,化为原形耍了好久,才神清气爽地上来,穿上黑袍,又变成那个看上去肃正的鬼王。
凤如青却回到了她的鬼君殿,这宫殿是这二十几年来,她经常住的地方。
说来,她回凡间都时间很短,但却因为白礼的原因,始终觉得凡间才是家,现在白礼不会再等她回家,她确实有种无所归属的感觉。
躺在自己的殿内,她闭上眼睛,咬破指尖,尝试催动额头印记,同宿深联系,但印记每次都发热,却一次也没有传来宿深的声音在脑海里,凤如青一度认为是她用错了办法。
可这二十多年,她利用鬼君身份,驱使鬼官遍天下地寻找宿深,连妖族那边她甚至亲自借着弓尤身份都去了好几次。
妖丹在靠近妖精本体的时候会有感应,可凤如青始终寻不到他的踪迹,连他母亲狐女也没有寻到。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宿深虽然找不到,却还好好地活着,妖丹没有什么变化,眉心的印记也没有因为妖力消失而消失。
凤如青尝试了许久,找不到宿深,也就只好暂时放弃,马上要跟着弓尤去冥海,据说冥海在世界边缘,到时候万一宿深要要回妖丹,她却没能及时回来,就会很麻烦。
凤如青正纠结着,门口突然有小鬼报信道,“鬼君,来寻你的那个修士又下黄泉了,你快躲起来!”
凤如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身,走到门口抓住那说完就要跑的小鬼问,“哪个?是直发还是卷发?”
“卷发!”那小鬼翻着眼仁儿,对凤如青说。
凤如青放开他,说道,“将他引来这里吧。”
小鬼眼球转得飞快,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果然领命一出门,便对其他的小鬼说,“咱们鬼王太惨了,太惨了,王妃姘头死了一个又来一个,又来一个!”
凤如青不想听,也因为这小鬼实在是嚷嚷得太大声,听了个真真切切,顿时无奈地笑了下,心想着她得寻个机会,同弓尤说说,要他整治下。
这么多年了,这谣言层出不穷,她永远是那个遍地姘头的负心人,而弓尤是那个苦守鬼王殿不断原谅她的窝囊废。
凤如青听到现在,花样翻新得越来越离谱,实在不能放任。
她倒是不怕什么名声风评,她连个人都不是了,主要是弓尤,他还没有成婚,若是将来喜欢了谁,谣言传得太多传到了那人耳朵里,她怕是也解释不完全啊。
小鬼虽然嘴碎,但办事还是很利索的,凤如青在自己殿内没等多久,荆丰便被引进殿内。
凤如青本想关门,但一对上那眼睛正提溜转的小鬼,便没有关,免得再传出什么她与仙君肆无忌惮在寝殿私会,弓尤却不敢管之类的云云。
荆丰这些年时常会来,他一进殿内,见着凤如青,便即刻扬起笑意。
他身量很高,走到凤如青身边,凤如青要仰头看他,荆丰伸手拥住了凤如青,兴奋道,“小师姐,我又进境了!”
凤如青闻言立刻道,“这么快?”
荆丰放开了凤如青,笑得眉眼弯弯,墨绿色的眼眸透出了一种十分纯澈的喜悦,令人见了便心情上扬。
“是啊,师尊已经答应为我开炉铸本命剑,”荆丰说,“待我有了本命剑之后,师尊说我在这修真界,便难遇敌手了!”
凤如青也是真心地为荆丰欢喜,其实以他的修为,早该铸剑,只是这天下炼器师许多,却没有一个能够及得上施子真。
他乃是仙门之首掌门人,但其实也是当今天下最好的炼器师,只可惜他从不轻易开炉,这世间用得上他亲手炼制的武器的人,只有他门下弟子。
施子真早早便给穆良铸剑,却始终拖着荆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