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微微欠身,"正是奴家。”
左梦庚抱了抱拳,"早闻小姐大名,没想到在洛阳见到了香君小姐,真是何处不相逢。”
李香君又施了一个礼,"过誉了,左世子请坐。”
其实,左梦庚还没资格称什么世子,不过,既然人家恭维他,他也不在意,坐在凳子上,借机对室内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一座屏风上,是一副红梅图,"小姐这里好雅致。”
李香君边泡茶边道:"多谢,奴家也不过讨口饭吃。”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苦涩。
左梦庚正好注意道:"李小姐似有什么忧愁。”
"世子请喝茶。”李香君递上茶,这才道:"忧愁倒也谈不上,只不过向我们女儿家讨个生活不容易。”
"本来江淮两岸.....”李香君话说到一半,似想到了什么忌讳,忙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奴家听说世子的妹妹,左郡主嫁入了齐王府?”
"哼!"左梦庚脸色冷了一下来,端起杯抿了口茶。
李香君察言观色,"世子有心事?"
左梦庚又抿了口茶,眼神阴霾,提起楚杰他没办法开心,先不说十五万大军兵败,他还被软禁在福州好几月,父亲被逼不得不接受一个.安乐王",用妹妹将他换了回来。
说好听些是个王爷,其实什么好处都没有,反而成了剥夺他父王兵权的借口,兵权一交出去,也就好过一个富家翁。
"叮咚叮咚.....”李香君又坐回凳子,随手拨弄着琴弦。
"蹬蹬蹬.....”门外一阵急速的脚步声,”少将军,王爷命少将军紧急回府。”
”什么....."左梦庚脸色一变,他这屁股还没坐热呢,父王怎么就喊他回去?几步奔到门口,"父王可带了别的话?”
侍卫一抱拳,"王爷只是命少将军紧急回府。”
左梦庚刚想往外走,又回过身来,摸了摸身上,银两倒是带了些,只是不多,随手将腰间的玉佩摘下来放在桌上,道了声,"香君小姐叨扰了。”忙匆匆而去。
李香君也微微鞠身相送,等左梦庚一离开,李香君不由蹙起了眉。
"左良玉怕是命不久矣。"随着声音,走出一位三十多岁,虎背熊腰,颇为强壮的男人。
同时走出来的还有一位独臂女子和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
李香君忙施礼,"见过平西伯。”
被称为平西伯男人,缓缓坐在凳子上,李香君忙上前倒茶,在给平西伯倒茶的同时,不由看向了玉树临风的公子。
"不要紧。”玉树临风的公子也端起一茶杯,缓缓抿了一口,"虽然没能和左梦庚见上,但知道他对楚杰的态度即可。”
被称平西伯的男人,将茶盏放下,淡淡道:”左良玉一死,怕是会大乱,倒是有些麻烦。”
独臂女子冷哼了一声,不屑道:"那左梦庚就是一个废物。”
"也不能那么说,这左梦庚威望不足也是没办法。”称作平西伯的男子说着又抿了一口茶,"那楚杰的火器确实厉害,即便是收拢了左良玉的大军也没甚把握。”
独臂女子眼中绽起一抹怨毒和恨意,"左良玉一死,左羡梅必然回来奔丧,到时擒住这左羡梅,可以要挟那狗王爷用制造火器的技术来换。”
"梦庚啊!"
"王爷,少爷这就来了。”
"羡梅呢,羡梅回来了吗?”
"王爷,已经给小姐送信了。”
老管家边安慰着,边偷偷抹泪,瞧着病床上面色枯黄,骨瘦如柴的老爷,老管家心里也是阵阵心酸。
老爷戎马一生,晚年却落得如此凄凉。
昏昏沉沉的左良玉,忽然又有几分清醒,抬手哆哆嗦嗦指了指,"将那匣子拿过"
老管家忙将放在桌上的匣子捧过来放在床边,左良玉用手缓缓抚摸着,似乎安心了一些,却又有更多的不放心。
"羡梅孤倒是不担心,羡梅贪玩,心机不重,不会想着去争宠,齐王身边的女人也没有悍妒之妇。而齐王外表看似荒唐,偏离世俗,其实心细如发,目光长远,是位有雄才大略之人,更不会和一个小女子计较。”
"孤最担忧的还是梦庚啊......”
老管家忙道:"少爷也是十分听话的。”
"听话?”左良玉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也是孤最担心的,听话的孩子,父母在时是好孩子......”
说着又缓缓长叹了一声,眼睛也随着闭了起来。
老管家不敢打扰,缓缓退到一边,望了望天色,已是近黄昏。
左良玉闭着眼睛边歇着气力,边断断续续的回忆着自己的一生,崇祯元年,宁远兵变,他因此事丢了官职,崇祯三年,又重新启用,崇祯四年,松山、杏山下和后金作战,功劳第一.....崇祯十一年,许州兵变,家眷全部惨遭杀害,崇祯十三年,川陕交界大败张献忠.....
不多时,外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父王.....”
老管家忙打开门,"少爷。”
左梦庚匆匆进了房门,向床前走去,老管家瞧了一眼,心里轻叹了一声,从外边小心的将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