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
对上她颇有深意的目光,苏允嫣神色自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这玩意儿最是做不得真,否则, 夫人怎么不把这些梦境告诉别人?”
刘夫人:“……”
她不敢!
把梦境当真, 知道的人都会把她当成疯子的!
见她沉默,苏允嫣浅笑:“ 看来在夫人心里, 也是不太信的。”
刘夫人看着她:“你真没做梦?”
“有啊!”苏允嫣一脸坦然。
刘夫人心里刚升起一丝希望, 就听她道:“无论是夜里做梦, 还是白日做梦, 我都做了不少,但我从未当过真。”
“夫人, 我看你对我来京的事似乎颇多怀疑, 但我确确实实是偶然发现了我父亲的死有疑点才决意启程的, 可不是做了梦!”
听她再次强调,刘夫人心下明白,她这是不打算承认。或者,她到京城真的是偶然。
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御史府私底下搞了不少小动作。新帝登基若想要清算,御史府上下大概又会落到梦中的下场。
“我没怀疑,我是信你的。”刘夫人神情恳切:“你救了我婆婆,是我御史府的恩人 ,无论你是怎么来京的,总归是我们御史府找到了恩人,也想要报恩。我今日来,是想跟你说,陆将军身份今非昔比,你的嫁妆,得备得更厚。”
苏允嫣摆摆手:“他娶我又不是为了嫁妆。如果是为了外人的目光而加厚嫁妆,大可不必。我出身普通人家,就是个村姑。若是为了面子搞出几十台嫁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挟恩图报呢。”
刘夫人:“……”
话说到这种地步,人家意思已经很明白。如果御史府非要置办嫁妆,就是害她名声。
想要借嫁妆拉近关系是不成了。
刘夫人并不想放弃,道:“都依你。我们御史府知恩图报,给恩人添麻烦的事绝不会做!既然你不想,那我便不强求了。”
她眼神一转:“成亲之礼繁复,以防到日子弄得手忙脚乱。好多事情都是提前定下,姑娘家着嫁衣出门前,都会拜别家中双亲和兄长,然后由兄弟背着出门,新嫁娘脚不能沾地……到时候,让你宽弟背你出门,可好?”
刘宽是刘夫人长子,最得刘大人器重,时常带在身边,别看才十五岁,四书五经读了不少,待人接物也不错,还在外面结识了一群家世上佳的子弟,是刘家下一辈中最出色的年轻人。
单看表面,刘家愿意让家中最好的子弟背她一个出身庄户的姑娘,已经很给面子。
但苏允嫣却清楚,有舍必有得。刘宽背了她,外人眼中他就是陆朝晋的妻弟。
苏允嫣摆摆手:“婚期还未定,早着呢。以后再说。”
刘夫人心下焦急,却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又说了几句,见她兴致缺缺,知机地告辞。
皇上的伤越来越重,到第六日,已经昏迷不醒。
后宫前朝一片人心惶惶,太医也束手无策,各宗室又蠢蠢欲动,纷纷想要进宫,话说得好听,担忧皇上龙体。
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就算皇上不打算禅位给宗室,只立那个两岁的孩子为新帝。可孩子才两岁,什么都不懂,定然会找辅国大臣。可大臣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私心,谁能知道十多年后,朝堂上又是个什么光景?
万一辅国大臣有了不臣之心呢?
不说逼幼主退位,只结党营私,在朝堂上一手遮天。等到幼主长成,也是尾大不掉。所以,只要皇上还不蠢,应该会在宗室中选一位或者几位亲王辅佐在侧。
皇宫外,护军把守着各处宫门,不让人随意进出。
而皇宫内一片肃穆,皇上的寝殿中一片安静,挂着的明黄色帐幔随风飘舞,多了几分萧瑟之意。
天将亮时,皇上终于在一群太医的针灸中醒了过来。
太医院院首见皇上一醒,立刻膝行上前:“皇上保重龙体。”
皇上在这短短几日的时间,瘦得都脱了相,问:“朕……还能……活多久?”
太医院院首低着头:“微臣会竭尽全力救治您。”
换句话说,皇上活不了多久了。
殿中的人明白,榻上的皇上也明白。他看着明黄色的帐顶,许久后,长长叹息一声:“宣,威武将军陆朝晋,太傅安淮。”
他声音沙哑,语气还算连贯。
等到二位官员赶到,皇上沉声道:“二皇子秀敏,得天厚爱,继承大统,你二人为辅国大臣,必要尽心辅佐!”
说着这些话,他脸上一寸寸灰败下去。
话音落下,整个人已然没了精气神。晃眼一看,那龙榻上躺着的仿佛是个死人。
皇上也确实活不了多久了,几息后,咽了气。
皇上驾崩,举国哀恸!
当然了,只是看起来悲痛。
崩逝的这位帝王,在位二十年间,将还算丰厚的国库败得一干二净,京城郊外难民遍地,还有许多灾民源源不断赶来,整个月国辖下百姓苦不堪言。
当然了,百姓这么苦,不能全怪皇上,得怪这贼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