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不好,只有一个院子最值钱,婆子把家中的院子分成各个小院子租了出去,以此为生。平时是个挺热心的人,需要帮忙的话,找她准没错。
看到是纪淑荷,她松了一口气,庆幸道:“还好我没找错。”
纪淑荷心里的不安更重:“大娘有事?”
婆子叹息一声:“出事了。秀才娘她摔了一跤,送到医馆之后,没多久就没气了。听大夫说是摔到了头,又急火攻心,这才突发恶疾,不治身亡……”
纪淑荷呆住了。
曾经她心里不少次诅咒让老太婆去死,可却从未想过要让她的死跟自己扯上关系。
婆子看她发呆,道:“罗秀才特意拜托我来请你去吊唁。主要是把孩子带上,那是罗家唯一的孙子,要守灵的。”
见纪淑荷不言不语也不动弹,急忙催促:“天色不早了,那边还在布置灵堂,忙着呢。你赶紧给孩子换上衣裳,咱们这就走。”
语罢,还伸手来拉她。
纪淑荷瞬间清醒,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一步:“我不去。”
她满脸恐惧,几乎是尖叫着喊出这话。
婆子讶然:“罗秀才让我来叫你的。”
“他喊了我也不去。”一句话落,纪淑荷大概有发现了自己语气不对,解释道:“我们俩之间已经没关系了。你大概也看到过我抱着孩子回去求他们收留,结果却门都进不去。我求他的时候他不理我。现在我凭什么要去?”
婆子只觉得这个理由牵强得很:“你不去也说得过去。可孩子是罗家唯一的孙辈,是要回去守灵的。因为孩子小,所以要你陪着。”
言下之意,如果孩子大点,也不需要她。
纪淑荷正沉浸在她杀了人的恐惧中,心里还生出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她和罗子沣之间夹着他娘一条命,他们俩……真就回不去从前了。
不止回不去,纪淑荷很怀疑罗子沣这是借机想把她叫回去,然后趁没人的时候偷偷弄死她给母亲报仇。
很明显嘛,罗子沣身上还有沈家的婚事。定亲之后,沈家肯定会上门吊唁,她这个原配要是出现在灵堂上,于罗子沣有害无益。
越是想,纪淑荷越是抵触:“我不去!孩子如今跟我姓,他和罗家没关系,他也不去!”
说着就要关门。
婆子特意跑一趟,如何甘心无功而返,抬手把门拦住:“你不去可以,孩子给我抱去。”又语重心长的劝:“死者为大,生前再不对。人已经没了,你也别太计较。送她最后一程,以后想起来也不后悔。”
她这么不依不饶,纪淑荷愈发不耐烦,正想强行把门关上,想到什么,问:“罗家的灵堂设在哪儿?”
丧事于当下人来说是很不好的事。一般是不会让死者入自己家的。有那忌讳的,租客家中有丧,房主甚至会把人赶出去。总之,不能让外人在家中设灵堂。
提及这个,婆子责备地看了她一眼:“租了我的院子。”
纪淑荷心里不是滋味:“你还真是个好人。”
婆子:“……”这语气听着就不太对。
事实上,婆子把院子给罗家,真是一番好心。懂礼的人说她是好意,可有那喜欢说酸话的,说她为了银子不怕晦气。简直气死个人。
婆子本就敏感,没承想到了这里还要被人说,婆子也恼了:“我话是带到了,你爱去不去。”
语罢,转身就走。
她走了,纪淑荷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翌日午后,她到底忍不住,偷偷去了罗家那条街,看向里面一片白,没有多伤心,但心里止不住地惊惧。那么厉害的一个老太太,就因为她扔了一根棍子没了命。
她蹲在小巷子里,把带来的纸钱烧了,喃喃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您千万别来找我,之前你们花了我那么多银子,我不过就要你们一两银子而已……这事情我没有错,就算是我错,看在孩子的份上,您也放我一马……”
她絮絮叨叨许久,看着纸钱渐渐地熄灭才站起身,蹲得太久,她头有些晕,扶着墙等那股眩晕感过去,一回头,就看到了面色沉沉一身白衣的罗子沣。
她顿时唬了一跳,下意识扯起一抹僵硬的笑:“好巧。”
罗子沣脸色很难看,一步步逼近:“你也知道自己错了?”
纪淑荷有些害怕,怕人发现,她找的这条小巷子很是隐蔽。除了他们俩再没有别人,她脚下悄悄往后退:“到底婆媳一场,你和沈家有婚约,我不好出现在灵堂,所以在此吊唁。”
“吊唁?”罗子沣将她逼到墙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这个杀人凶手,你夜里不会做噩梦吗?”
就是会,纪淑荷才买了纸钱到这儿来烧。
但嘴上却不能承认:“我没杀她,那是意外。”
要不是母子俩抢她的信,她也不会生气到丢棍子。其实丢棍子更多的是泄愤,谁知道会有那么巧?
本心来说,谁愿意把自己跟杀人害命的事扯上关系?
纪淑荷觉得自己冤枉死了,嘴硬道:“你说是我杀的,那你去告我啊!”
“你就吃准了我不敢告是吧?”罗子沣眼睛通红,死死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