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不敢伸手,迟疑着道:“城中那么多名医,您为何非要小的……”
“让你看你看就是,看完了实话实说。又不是不给你诊金?”苏允嫣掏出一个十两的银锭:“我爹的病到底如何,你只实话实说,这银子就是你的!”
纪父转醒,见状哭笑不得:“淑颜,你吓着人家大夫了。”
大夫看到银子,再不迟疑,掏出脉枕上前,凝神静气把脉。
十两银子呢,在镇上就是把上一年,也没有这么些啊!
大夫渐渐地皱起来,还越皱越紧,好半晌,才睁开眼睛,迟疑着道:“老爷这似乎是……中了毒啊。”
就是中毒。
是那种让人日渐虚弱,最后致死的毒。
并不是什么很高明的手法,只是能够接触到纪父脉象的人都说他是病了。
所有大夫都这么说,纪父也以为自己是病了。
有女儿非要把他挪出来在前,怀疑汤药在后,这会儿听到大夫的话。纪父的心陡然沉重起来。
他病了后,看过许多大夫,有些大夫请不来,但凡是到他面前的大夫都说他是病了。
之前那些请不来的大夫家中都有各种各样的事,纪父自己精神短,又有来的这些大夫说他即将痊愈。他便也没多想。
现在看来,简直处处疑点。
纪府在城中也是有名有姓的富商,只要治好了他,既能扬名,又能得利,那些大夫完全没道理拒绝。兴许……纪府根本就没上门相请。
或者是直接拒绝了他们的诊治。
而纪府上上下下想要瞒住他……大概是他身边所有信任的人,都背叛了他。
这其中,还有他同床共枕的妻子。
纪父的脸色变幻,实在有些不好看。
苏允嫣已经看向大夫:“这毒你能解吗?”
大夫摇头:“老爷应该是用了不少相克的药物才让身子虚弱至此。若是继续下去,多则半月,少则三五日就会……现如今发现了,也只能慢慢补气。”
苏允嫣颔首:“劳烦你开方,诊金不少你的。”
大夫看了看那锭银子,这么贵的方子……他很是慎重,写完后又斟酌了许久,才放下笔。
苏允嫣直接让人送了他出门。
随从上前:“让小的去吧。”
苏允嫣扬眉:“若是我没记错之前,我爹大半的药都是你去抓的?”
纪父疲惫地闭着眼睛,此时出声,道:“让府中的粗使去!”
纪府名下有间医馆,这些日子纪父的药都是那里抓的。眼看粗使婆子拿着药方离开,苏允嫣提笔写下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吩咐道:“让人去城中其余几间医馆抓药,多抓几副。”
纪父没有阻止。
小半个时辰后,最先去纪府医馆的粗使婆子回来了,苏允嫣接过药,并没有立刻让人去熬。反而让人搬了熬药的炉子和新买来的药罐。
很快,其余两个婆子也回来了,几副药放在面前,苏允嫣一一打开,看了一会儿后,过去扶起纪父,又将放药的桌子拖到他面前,道:“您看看吧。”
因为自家名下有医馆,纪父偶尔也会带着大夫去进药材,他虽然不会医术,但最简单的那几种药材还是认识的。
粗使婆子抓来的那包,里面出现了几种不应该有的药材。
纪府的医馆中几位坐堂大夫医术精湛,甚至有那种特意横跨大半个城来求诊的病人。里面抓药的药童,至少都是抓了五年以上才还独自抓方,为的就是能尽量避免误差。这给东家抓的药里,应该一丝一毫的差异都不能有。
可是他们却犯了这么明显的错误!
纪父揉了揉眉心,叹息一声:“我还以为自己多精明呢,没想到还是让人给骗了。还差点丢掉一条命,我爹还说我聪明呢,足足一个蠢货!”
苏允嫣听着他嘀咕,自顾自拿了后来那几副别家医馆抓来的药中的一副打开,悄悄辨认一番后,放进药罐中开始熬。
从今日起,这账本抽空的时候看,最要紧的是亲自把这几副药熬给纪父喝。
不止如此,她还让人买来了补身的各种肉,换着花样炖给纪父。至于全氏和纪淑荷,一直就被拦在外头。想要进来探望都不能。
纪父换了药,两日后,虽然还很虚弱,但能喝得下粥,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也不如前段时间那样昏睡,还能看会儿书。
其实他想看账本来着,苏允嫣不答应,只让他看书。
两日后的午后,外头吵闹起来。
其实这俩日外头也经常吵,就是那对母女想要进来,而护卫不让。
一开始她们还乖乖离开,后来就会在门口纠缠。到昨天就试图让人拉开护卫冲进来。无果后全氏还在外头骂了几句。
今日午后更加离谱,全氏去镖局请来了人,想要冲进来。并且振振有词:“我家老爷病得很重,这二姑娘非要亲自守着,还不让我和我女儿探望……我实在怀疑我家老爷是否还活着!”
“咱们纪府的许多事情外人不是内情,事已至此,我便也不瞒着了。其实我家老爷子只得了我女儿一个孩子。纪淑颜她根本就不是纪家血脉,她是外头抱来的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