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稍微好一些,却也浑身都在颤抖,缓步靠近,问正在处理伤势的老大夫:“大夫,我儿伤情如何?”
老大夫已经捆好了手臂,抹了一把汗:“右边身子伤得很重,不只是外伤,五脏六腑也受了伤。好在没有伤到头,要等大爷醒过来之后,再仔细查探。”
“要是……要是醒不过来呢?”乔氏颤声问。
大夫摇头:“应该能醒。但确实伤得很重,以后可能不良于行,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或者,另请高明也可。”
这已经是府城中最好的医馆,面前的老大夫是城中资历最高,公认医术最好的大夫。比他高明的大夫……别的城中兴许会有。但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来啊!
老太太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她死死攥着苏允嫣的手,沉声道:“还请大夫尽力施为。苏家不缺银子,用什么好药都可。只要能救回他,苏家还有厚礼奉上。”
老大夫此时忙着包扎腿上,摆摆手道:“救人要紧,你们先让开,别挡着我的光。”
说着他用剪刀剪去苏帷腿上的裤子,露出里面不自然弯曲的腿来。
乔氏瞪大眼睛,晕了过去。
老太太也想晕,但她清楚,此时若是她也晕了,便再没个主事的人。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慌乱。沉声问:“他带的随从和车夫有没有出事?都在哪儿?”
随从和车夫都多少受了些伤,但都没有苏帷伤重。
怎么说呢,下人和主子不同。
起得太早,主子一上马车就可以补眠,苏帷就是,还没出城呢,他已经又睡熟了。
可车夫和随从是不能睡的,一路上得注意路上的情形。他们也是最先发现马儿发疯的。车夫是赶了许多年马车的老车夫了,眼见马儿发狂,大吼几声示警:“快跳!找带草的缓坡跳!”
马儿疯起来跑得很快,缓坡不是一下子就有的。刚好车夫看到路旁正合适,觉得机不可失,便率先跳了下去,打一个滚后平稳落地,只受了些轻伤。忙不迭追着马车喊:“跳!快跳!”
苏帷醒过来后得知要跳马车,他是个果断的人,可看着飞速后退的周边景致,总觉得机会不合适,随从以为他害怕,也率先跳了,打算让主子看看他是不是能安全落地。
谁知那边随从刚一落地,苏帷正打算跳呢,马车就翻了。好在车夫和随从都受伤不重 ,这才能飞快把他送回城中最大的医馆。
受了这么重的伤,不是去哪个医馆都行的。宁愿多耽误一些时间,也要找个靠谱的大夫。
老太太神情严肃无比:“他坐马车也不是一两次,怎么这一回马儿就发疯了?主子让备马车,你们就没仔细查看?发现马儿不对,当即就要换掉,更何况帷儿还是去底下县城,这不是一点点路,临走之前你们是怎么查的……”
说起来苏帷运气还算好,刚出城不久就出了事。路上拦了村里人进城的马车,飞快就送回了城。
要是到了府城和县城的中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再出事,才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随从和车夫哪儿敢不查?
马儿一般都是马夫喂养,但是由车夫挑的。车夫也是仔仔细细选过的,谁知看起来很正常的马,出城后就发疯了呢?
这一次车夫没受重伤,但他宁愿自己受了重伤濒死。要知道,苏家如果不讲道理怪罪起来,别说是他,就是家人也会被牵连。
但苏帷伤成这样,想要苏家讲道理,怎么可能?
随从也差不多,跟主子一起出门,主子遇上危险,他们得主动上前去挡。现在他没事,主子却伤成这样……想不到不被追究,几乎是白日做梦。
可随从是真的冤枉,他知道护主有功会得赏赐,哪儿会不主动护主?包括今日他率先跳下马车,也是想要为主子探路,谁知道就那么巧呢。
到了这时候,说辩解的话都是多余。落在老太太眼中反而是狡辩,当下二人也不多言,只磕头求饶。
乔氏在医馆晕倒,很快就被大夫掐醒了过来。刚好看到老太太审问两人,立刻上前,质问道:“是不是你们背叛了主子?要不然怎么只他出了事,你们却全身而退?”
车夫和随从面面相觑,连忙磕头表忠心。
乔氏的话让老太太心思一动,本身她第一时间跑来审问两人,就是有些怀疑此事不是意外。
如果有人暗中谋划,车夫和随从很可能是有问题的。老太太心里把苏家的仇家扒拉了一遍……苏家在城中已经富裕百年,虽然平时都尽量不与人结怨。可做生意,本就是各家争利,没有仇家,那是不可能的。
这一时半会儿,老太太也想不出是谁对自家这么大的恶意。
简直是一击即中。
苏家如今是苏帷管着,这些年来也算蒸蒸日上。苏权只是个半大孩子,如果吩咐他做什么事他还能做得中规中矩,但如果把家业交给他……还没历练到那地步。
也就是说,苏帷这一受伤,苏家的生意肯定会有影响。如果他伤得重,那以后的苏家该何去何从?
想到这些 ,老太太面色慎重无比。
乔氏对于车夫和随从的话一个字都不信,沉声吩咐:“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