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是造了八百辈子的孽。”
叶知秋把那装钱的包摔倒林国栋脸上,回屋提了自己的衣裳,扯起林英的胳膊就走,“走,跟娘回你姥姥家去,不受这窝囊气了!”
林英弱弱地举起手里拿着的抹布,“娘,灰还没擦完呢……”
叶知秋看着林英蘸凉水的手被冻得通红,扯过那抹布就朝着林国栋脸上甩去,“擦他老林家十八辈祖宗的长生牌位去!”
林国栋没躲,任由那抹布摔了他一脸,污水四溅。
他甚至连抹一把脸上的脏水都没有。
林英不敢再吱声,任由叶知秋拖着往外走。
被委屈勾起来的这段记忆实在是太不美了,饶是已经隔了一世,叶知秋依旧觉得气得心肝疼。
她梗着心头那口气拽着林英走出二里路后,感觉实在撑不住了,蹲下身抱着头就是一通嚎啕大哭。林英从没见识过叶知秋这样,被吓得跟着叶知秋也蹲在一旁嚎啕大哭。
听林英在耳边呜哇呜哇地嚎了一会,叶知秋感觉自己的情绪差不多纾解了,站起来擦擦泪,用袖子给林英把脸上的泪也擦了,笑骂道:“你跟着哭啥,怕娘养不起你啊,之前怎么养之后就怎么养,肯定不会少你一口吃的一件穿的。”
“快别哭了,这天太冷了,给你把脸冻伤了咋办?快,听娘的话,不哭了,把脸冻得和土豆皮一样该咋办?娘留了孟首长和李师傅的电话,到时候打电话过去问问,看看炊事班还要人不?娘赚钱养你。”
林英听话地止了哭声,站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那个人,她脸色微变,想喊一声‘爸’,可是想到才发生的事情,她把这声‘爸’咽回到了肚子里,小心翼翼地同叶知秋说,“娘,他来了。”
“他?”
叶知秋扭头看了一眼,没理林国栋,扯着林英的胳膊就要绕过林国栋走。
林国栋横跨一步,挡在了叶知秋的面前,一声不吭。
叶知秋看着像是一堵铁墙一样挡在她面前的人,气得牙根痒痒,一拳就朝着林国栋受伤的地方捶去。
她知道,捶林国栋那里,会让林国栋最痛。
果不其然,林国栋闷哼一声,身子都跟着颤了几颤,可他还是没有让开。
叶知秋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比她高出足足一个头的傻大个,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之间缘分尽了,碗也摔了,回不去了。你回去守着你家里的老菩萨好好过日子不行吗?别再来烦我了。”
林国栋红了眼眶,他死死地盯着叶知秋,似是要用瞳孔将叶知秋吞噬进去,过了很久,他的喉结动了一下,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来来。
“你问英子跟不跟你走,你也问凯子和刚子跟不跟你走,为什么不问我?我跟你走。”
叶知秋被这个问题给气笑了,“林国栋,你搞清楚关系,是咱俩要离婚。”
“结婚需要两个人同意,为什么离婚你一个人就能说了算?为什么你问都不问我一下就替我做了决定?”
叶知秋冷笑,“烧一个陶碗需要经过多少道工序,摔一个陶碗需要费多少力气?怀胎十月才能孕育出一条生命,可如果吃错东西,分分钟就能要了命。聚在一起,需要的是所有人共同努力,散掉却很容易,只要心散了,就再也没有聚在一起的可能了。”
“可我的心在你身上,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林国栋无比认真地说。
他说的这话,叶知秋是知道的。如果林国栋不想和她好好过日子,就不会每个月都抠抠省省地把津贴全部攒下来寄回家,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一边说想和我好好过日子,一边黑白不分地给我气受,这就是你想和我过的日子么?”叶知秋自嘲笑着,一字一句字字真切地同林国栋说,“我不管这是不是你想过的日子,也不管你想把日子过成什么样,我只知道,这不是我想要过的日子。”
“林国栋,我告诉你,我和你过日子不是为了受气去的。从我生英子那次月子开始,我就和你娘注定不是一路人了,她要是和和气气地做人,我也懒得和她闹,相安无事最好。可你娘会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过年回来,在老林家那边她都和你说些什么吗?英子有嘴,刚子也有嘴,凯子都会学人说话了。”
“你想做孝子,那你去做,我不干涉你,但我也请你别在拉着我陪你受这窝囊气了。我把话放在这儿,我和你离婚,不是因为你娘不做人,是因为你林国栋黑白不分不做人。”
“我们分家了,只要你心在我这边,你老娘再作天作地我都可以不管不在乎,大不了过去和她吵一架,但你的心不在我这边,日子是绝对过不下去的。”
“林国栋,我是真的,真的对你很失望。”
叶知秋用这足够伤人的话做成了一把把刀,悉数插-进了林国栋的心里,将林国栋心中假想出来的那些美好全部鲜血淋漓的撕开,她在用最残酷的手段让林国栋睁开眼睛看向现实。
很多事情,并不会因为你闭上眼睛选择逃避而消失,它只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变本加厉地撕裂真实的美好。
林国栋低头与叶知秋对视,他看着叶知秋双目中那蓄满的失望,心被狠狠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