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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对一切疼痛都好似没有知觉,唯一的感受,只有心底空空落落,像是被挖去一块。
……不过他早就习惯了。
当年在孤儿院里,听见自己舍身保护的、最最要好的朋友说出那句“怪物”时,秦宴就已经体会过这种感受。
失望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可他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去触摸那一抹遥不可及的光晕。
真是蠢透了。
他总是一个人在期待些什么呢。
黑发少年勾起自嘲的笑,起身抹去嘴角鲜血,然后拖着血迹斑斑的双腿,孑然一身迈开脚步。
头也不回地离开曾与人约定的地方。
秦宴回家后没多久,屋外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他没心情往伤口上涂药,只觉得浑身上下疲惫得要命,困倦不已地趴在木桌上。
睡意一点点占据意识,然而在即将闭上双眼的前一秒,忽然听见咚咚敲门声。
轻缓又小心翼翼,与房东粗暴的砸门完全不同。
不知道为什么,少年沉寂的心脏忽然小小地颤动了一下。
简陋的防盗门被他打开,与凉风一起涌进来的,还有股带着水汽的植物清香。
不是梦境或妄想,江月年无比真切地站在门外。
她没有带伞,仿佛在雨中奔跑过似的,仍然微微喘着气,脸颊泛起运动后淡淡的红潮。
发丝被雨水打湿,轻轻贴在女孩白皙的脖颈,上衣和裤子同样湿漉漉,冷气森森地贴合在她身上,勾勒出轻盈纤细的线条。
江月年看上去冷极了,发白的嘴唇不停颤抖,却在见到他的瞬间弯着眼睛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含了歉意的、最为纯粹的笑:“秦宴同学,对不起!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秦宴发觉她受了伤,手臂和脖子都贴着许多创可贴。
心脏莫名地抽了一下。
雨声和雷声交织而来,重重击打在少年贫瘠干涸的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复苏。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钟,天空下着密密麻麻的雨。他曾以为自己不被任何人在乎,可此时此刻,却有个小小的影子奔跑在冰凉细密的雨点之中,带着伤痕来到他孤零零的小屋。
只为实现一个过了期限的约定。
只为了,来见他。
第25章 歌声
楼道外雨声哗啦, 秦宴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喉结无意识地上下滑动, 少年近乎于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等终于开口出声,嗓音哑得不像话:“你……怎么淋雨了?”
“我没在露天剧院看见你,就猜你肯定回家了。”
江月年捏了捏头发,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我打算来找你, 没想到路刚走一半,天上就开始下雨。”
她哥哥被工作忙得焦头烂额, 拜托一名同事送她回家。江月年要赴和秦宴的约,便让对方直接把自己送去了露天剧院。
她赶到那里时人迹寥寥, 只剩下个清扫地面的阿姨仍在工作。江月年询问她有没有见到一个十六七岁、兼职担任工作人员的男孩子,后者狐疑看她一眼, 居然直白地问:“你就是他等的人?”
她当场愣在原地。
阿姨朝正门口遥遥望了一眼,用眼神向她示意:“因为那孩子在门口站了很久, 一直往外看, 像是在等什么人。我对他印象挺深的,好像十几分钟前刚走吧?”
十几分钟前。
也就是说,秦宴同学即使在演出结束后……也还是站在那里,足足等了她半个多钟头。
自己却一直没有出现。
“要不是打了架, 说不定他还会等更久”
察觉到小姑娘听见这句话后的惊讶神色,阿姨叹了口气:“你男朋友和一群小混混不知道怎么起了冲突, 在门口直接打起来。他一个人怎么赢得了那群小子?被打得特别厉害——听我一句劝, 快去外面找找他吧, 别又出了什么岔子, 后悔都来不及哦。”
江月年听得心惊肉跳,赶忙点头,在意识到不太对劲后,又猛地红着脸拼命摇头:“不不不、不是!阿姨,他不是我男朋友!”
“好好好,我都懂。”
阿姨给她一个“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的微妙表情,语气和哄小孩如出一辙:“快去吧,以后别让他等太久。”
江月年:……
阿姨你是真的真的不懂啦!
听闻秦宴又受了伤,她当然不可能留在这里继续和阿姨打嘴炮,只得在道谢后匆匆离开,打车前往长乐街。没想到刚一下车,天上就下起了雨。
实在是有够倒霉。
可被她无缘无故放了鸽子、还在会场正门被小混混找茬的秦宴,似乎要更加不走运一些。
江月年循着记忆,依靠上次送秦宴回家的路线前行,果不其然望见了那栋熟悉的建筑。等敲开门,恰好与神情黯淡的少年人四目相撞。
然后她微微张嘴,黑溜溜的杏眼圆圆睁大——
秦宴同学,真的又受了很多伤。
眼尾的淤青晕成一片墨团,被撕裂的嘴角渗出血迹,一边脸颊微微肿起,应该是被拳头狠狠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