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霍筠青研磨倒是没什么,只是怕自己那小布包被发现而已。
她悄悄地瞄了一眼侯爷,不动声色地将那小布包放在一边,这个时候侯爷依然低头看着那书信,而旁边两个锦衣男子目不斜视,并没发现样子。
她松了口气,便若无其事地上前,低头在那里研墨。
霍筠青看了一会信后,便向那两个男子问起话来,香妩听着,那两个男子竟然仿佛是皇上身边人,其中提到了什么北狄人,什么潜入密探,还有什么查一桩子事。
香妩听不太懂,但却胆战心惊。
她隐隐感觉,这些事情并不是自己应该知道,自己知道了这些,便成了侯爷“心腹”,便必须守口如瓶,哪一天自己如果失去了侯爷信任,怕不是要死得很惨!
香妩研磨手都开始有些颤了
她只是一个小丫鬟呀,侯爷看中了她,要了她身子,她正好趁机享受一下荣华富贵,再攒些银子,等着侯爷对她腻歪了,她就拎着银子走人,随便去哪里,有银子傍身总能过不错日子,难道不是这样吗?
为什么她无意中听到了这些?
偏生这个时候,霍筠青突然又道:“琪雅公主当时怎么说?”
其中一个锦衣男子恭敬地回道:“琪雅公主当时很生气,说她当年一对儿女,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还说——”
话说到这里,他有些犹豫。
霍筠青神色冷漠,威严感陡然而来。
那锦衣男子只好硬着头皮道:“还说,虎毒不食子,说皇上……说皇上恶毒。”
显然对于锦衣男子来说,这些话几乎难以启齿,只能含糊带过了。
霍筠青听着,眸中丝毫未见波澜,略一沉吟,提起笔来,开始挥笔疾书。
香妩从旁已经听得两腿发软,什么琪雅公主,什么皇上恶毒,这就不是她这个身份该听到,她开始悔恨,为什么自己非要这个时候过来?晚一些时候不行吗?
还有刚才少爷,他为什么没有多念叨一会,她后悔了,她就不该念那声阿弥陀佛祈求侯爷早点走!
但是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屏住呼吸,努力地降低自己存在感。
她低着头研墨,目不斜视,生怕看到侯爷信函上字。
她心里明白,那上面任何一个字自己都不应该看到。
这分明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啊!
可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她却听到侯爷淡声吩咐道:“印章。”
啊?
香妩心一颤,印章?
侯爷知道了?
霍筠青抬手,幽凉眸光淡淡地扫过香妩:“印章。”
那眸光是锐利,也是看穿一切,香妩只觉得自己在侯爷面前仿佛一缕烟,无所遁形。
她大脑里一片空白,稀里糊涂,也不敢想别,僵硬地拿起了自己“藏”在一旁那个白布包,打开来,之后恭敬地给侯爷呈上了。
当她这么做时候,明显可以感觉到,一旁站着两个锦衣男子,仿佛终于注意到了她。
他们眼中好像有一闪而逝惊讶。
香妩越发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很不合适了,而当自己为侯爷递上那印章时候,真是怎么都不自在。
侯爷接过去那印章后,便很是自然地将那印章扣上了朱砂印泥,之后为自己写下那封信盖上印章。
两个锦衣男子恭敬而无声地侯在一旁,书房里一时变得安静下来,香妩深深地低着头,根本不敢多看一眼,她耳边能听到侯爷抬手时布料发出悉索声,这种声音在她心里无限地放大,让她心头沉甸甸。
她觉得侯爷随意一个动作,都让她窒息。
终于,侯爷盖章过后,两个锦衣男子取了信,恭敬地退下,书房中便只有侯爷和香妩了。
香妩越发忐忑了,她偷偷地瞄向侯爷,但是侯爷仿佛没有要理会她意思,反而专注地低头翻着几封信。
这是怎么回事?
侯爷为什么知道印章在自己那里?他为什么不质问自己?是忘记了吗?
香妩看着这样侯爷,侯爷俊美,侯爷威严,侯爷也冷漠,这么一个俊美威严又冷漠侯爷此时正微微低首,专注地翻看着信函,他时而蹙眉,时而若有所思。
午后阳光洒在书房,为这紫檀木书桌笼上了一层淡金色,香妩就这么看着侯爷,她觉得侯爷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金光。
就在那层金光中,香妩觉得,侯爷好像一个蹙眉间都透着一股神威莫测。
香妩咬了咬唇,偷偷地看向门外,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偷偷地离开,侯爷会不会察觉?
是不是明天睡一觉,侯爷就忘记了今天事?
就在她做白日梦时候,霍筠青抬起了头。
他幽深莫测眸光落在她身上:“过来。”
香妩攥了攥拳,一步一步地挪过去。
霍筠青:“脸色这么差?”
香妩小心翼翼:“奴婢,奴婢怕……”
霍筠青挑眉,眸光别有深意:“怕什么?”
香妩却总觉得,侯爷面无表情时候并不可怕,侯爷这么看着自己时候,反而是最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