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魔王脸色煞白,捂着嘴跑到殿外。
虬婴看着那些还没死透的,跟魔尊一模一样的傀儡还在地上挣扎,同样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又恐惧又觉得恶心。
魔尊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识海动荡,生了心魔?
可看着容祁连“自己”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谁敢上去多问一句?
容祁刻了很久,脚下废弃的骨簪堆成小山一般,终于做出了一枚比较满意的。
他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检查,见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才终于大发慈悲,将剩余的傀儡全部杀了。
容祁抬起沉重僵硬的步子,走进那间石屋。
躲在暗处的众人稍稍松了口气。
有个魔王小心翼翼问道:“护法大人,魔尊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有问题也不是我们能解决的。”虬婴说完,就飞到殿外,自顾自呕吐去了。
容祁走进石屋,见裴苏苏没有像之前那样封闭六识,沉寂的心不受控制地快速跳了跳。
他将骨簪递到她面前,然后痴痴地望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裴苏苏神情很淡,没有接也没有拒绝,平静问道:“什么?”
容祁许久没笑,像是连笑都忘了,半天才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哑声说:“生辰吉乐。”
裴苏苏接过那枚骨簪,拿在手里。
虽然被人用清洁术洗过,但上面的血腥气还未散去,明显刚做成不久。
上面被人精心雕刻了花纹,是醉芙蓉,没有上色的花朵开得艳烈,生机勃勃。
裴苏苏眨了眨眼,心底依然没有半分涟漪。
她也并不关心,这枚骨簪是用谁的骨头做成的。
将骨簪放在面前的枕头上,裴苏苏问道:“容祁,当年韶游用什么打败的你,你可还记得?”
容祁用伏妖印战胜韶游,后来韶游又用另一种东西,打败了容祁,重新将秩序石夺走。
容祁墨眸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后想了想,乖顺回答:“凤凰泪。”
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裴苏苏便垂下眼睫,不再开口。
她恢复这段记忆的时候,还以为记忆出错了。
韶游当时将凤凰泪逼入容祁身体,容祁毫无防备,因为身体升起的异样而分神,趁此短暂的机会,手中的秩序石便被夺走。
可问题是,韶游修无情道,不可能有凤凰泪。
那么她用来对付容祁的凤凰泪,应该是从别处得来的。
据她所知,世上尚存凤凰泪的地方,只有神陨之地。
看来曾经的韶游去过神域,还在那里得到了凤凰泪,这或许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说不定,韶游当初选择涅槃,就是因为在神陨之地里得知了什么事情。
容祁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不再开口,自己走到床尾的位置,在冰冷的石头地面上坐下。
他低着头,安安静静一句话也没说。
石屋内重新陷入死寂,只余他们清浅的呼吸声。
过了会儿,容祁觉得疲惫无比,眼皮越来越沉,缓缓阖上了眼。
可很快,他重新睁开眼,眼神恢复清明。
打量四周后,容祁站起身,走到裴苏苏身后,试探着解除禁制,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他没能解开禁制,反倒被禁制反噬,倒退一步吐出一口鲜血。
石屋中响起裴苏苏的声音,“师尊。”
并非疑惑也非试探,是肯定的语气。
她前两日便发现了,每天容祁都会在固定的时间从外面回来,不与她说话,也什么都不做,只是默默打量床边的禁制。
黑衣人拭去唇边血迹,本想否认,可话出口前却犹豫了。
他盯着裴苏苏的背影,握紧的拳头微颤,轻叹一声,“是我。”
“你没死。”裴苏苏说道。
闻人缙低低“嗯”了一声。
终于与他相认,裴苏苏本该激动庆幸的。
可她的识海早已被荒漠占据,心也仿佛成了干涸的沙漠,忘记了有情绪应该什么样子。
闻人缙自然知道她如今为何会变成这样,用力攥了攥手掌,呼吸不由得加重。
咽下喉间酸涩,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那么颤抖,“我暂时解不开他留下的禁制,再给我一些时间。”
回应他的是一道无悲无喜的“嗯”。
“苏苏,你要修无情道,有别的什么目的?”
闻人缙能被动地获取到一些容祁的记忆,有从前的记忆,也有最近的。
容祁刚将裴苏苏掳来魔域时,她曾说过,修无情道不仅是因为恨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容祁不信她这句话,闻人缙信。
裴苏苏如实相告,“我想恢复韶游的记忆和实力,只能修无情道。”
闻人缙自然知道,韶游是谁。
他沉吟片刻,道:“你果然是她。”
那般天地间的至强者,怎会舍得将自己的毕生修为托付给一个陌生人。
除非,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你为何没死?”这次,轮到裴苏苏问他了。
闻人缙猛然掀起眼睫,却只看到她端坐的背影,不动如山。
过快的心跳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