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只是,”容祁顿了顿,继续说道,“暂时无法作画了。”
闻言,裴苏苏立刻从他怀里抬起头,瞪圆了眼,语气有些急:“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作画?不行,我得天天监督着你,在你伤口彻底大好之前,一次都不许提笔。”
容祁安抚地在她侧脸亲了下,左手将她的脑袋重新按回自己怀里。
“好,不提笔。”
他眸底掠过异色,靠在他胸前的裴苏苏并未看到。
从那以后,裴苏苏就整日盯着容祁,不让他受伤的右手碰任何东西。
按理说,他应该好得很快才对,可好几日过去了,伤口依然没有愈合的迹象。
裴苏苏并不知道,每天晚上,在她入睡之后,容祁都会悄悄下床,来到桌前,按照闻人缙的记忆学着作画。
伤得那么重,他还强行用笔,每回纱布都会被血迹浸透,伤口能好才怪。
他必须在伤口养好之前,尽快学会作画。
只是他于作画上实在没有天赋,又过去半月,他的伤口都快要完全愈合了,画出的东西依然乱七八糟,根本拿不出手。
当初闻人缙第一次提笔作画,都比他画出来的四不像好看。
压下焦急担忧,容祁只好找个借口暂避开裴苏苏,私下里继续练习,“我察觉最近瓶颈有些松动,需要闭关,所以每日下午不能陪你了。”
他不舍得与裴苏苏分离太久,每天腾出一个下午的时间,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极限。
裴苏苏踮起脚,在他光洁白皙的下巴落下一吻,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好,你不用时时刻刻都陪着我,修炼最重要。”
“嗯。”容祁的指尖,状似不经意地在她眉心轻点了一下,打入自己的精神印记。
这样,他就能随时感知到裴苏苏在何处,以及有没有遇到危险。
虽然他们之间只隔着一道门,但只要裴苏苏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容祁就无法放下心。
毕竟,还有个目的不明的羊士一直躲在暗处。
从那以后,容祁每日下午都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书房,还会在房间里特意布下结界。
裴苏苏以为他在修炼,其实他在拼了命地学作画,每日地上都会多出许多废弃的纸团。
他去书房的时候,裴苏苏则是坐在窗前,一边欣赏窗外的雪景,一边学着绣荷包。
之前路过凡间的一个镇子,看到有情人会互送荷包玉佩什么的,裴苏苏觉得有趣,也想给容祁亲手绣一个荷包。
这日,她正绣着,忽然感知到弓玉的联系。
手一挥,身前浮现出水镜,映出弓玉身影。
“何事?”
弓玉此时身处宽阔殿中,躬身行了一礼,“大尊,我查到那枚凶兽内丹是什么了。”
“是什么?”
“乃是貘(摸)的内丹,燃烧之后,可以让人昏睡,并看到前世的记忆。”弓玉说道。
“貘?”沉吟片刻,裴苏苏怀着疑惑低下头,针线继续穿梭在黑布间,喃喃道,“那人到底是谁?为何要在我宫殿里放这样东西?”
暗中之人费尽心机,特意往守卫森严的妖王宫里放的,居然会是貘的内丹。
那人让她看前世的记忆做什么?
而且,凶兽内丹并不易得。
裴苏苏问道:“我记得,所有凶兽都被困于神陨之地,永远无法出来?”
“正是。应当是上次神陨之地开启时,有人进入其中,得到了貘的内丹。”
“嗯。”
之后,裴苏苏便不再说话了,而是垂下眼,认真摆弄手里的针线。
从方才起,弓玉就一直见裴苏苏手里似乎拿着东西,仔细瞧了一会儿才发现,她手里拿的居然是针线。
他诧异道:“大尊,您是在绣东西?”
裴苏苏红唇弯起,桃花眸晶亮,漾开细碎的笑意,“嗯,我在给容祁绣荷包,凡间的有情人便是这么表达情意的。”
她笑容明媚,显然这段时日过得十分幸福,弓玉的心情也跟着不由自主地变好。
他随口提起,“大尊,可要属下派人给那个魔修医治嗓子?他不能开口,只靠写字审问还是太麻烦了些。”
裴苏苏动作微顿,随后说道:“那便找人给他医治吧。”
“是。”
关掉水镜,弓玉带人去了地牢。
听到牢门上锁链碰撞的声响,原本一动不动的闻人缙缓缓睁开眼,平静地看向来人。
“大尊派人来给你治嗓子,不是要害你,你别想着趁机逃走,好好配合就是。”
闻人缙清寒的眸光微动。
自从第一次与苏苏见面之后,他就再没见过她,也没听过她任何的消息。
有什么要审问的话,都是面前这个精怪来传达。
闻人缙隐约能猜到,定是现在陪在苏苏身边那人防备自己,所以说了什么话来哄骗她。
可今日,苏苏怎么忽然派人来给他医治了?
那人若是在,定然不会同意。
正在闻人缙沉思时,医师已经走到他面前。
检查完,他摇了摇头,对弓玉说道:“族长,他的嗓子……只怕要大尊亲自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