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阵子,裴苏苏甚至怀疑,他拿给自己的功法是采阳补阴的邪法,所以才会让他那么虚弱。
可他闻言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让她不要多想。
容祁手上动作继续,试探着问道:“从前双修时,我会很虚弱痛苦?”
“嗯,不是修为受损那种虚弱,而是……另一种。”具体的,裴苏苏也描述不上来。
类似于被下了某种禁制,要强行打破禁制,不得不付出身体受损的代价。
正是因为这个,她之前有段时间,一直很排斥与闻人缙合修。
可闻人缙却急着把修为渡给她,还四处带她历练,帮她找各种灵物,仿佛……仿佛他在害怕什么似的。
不过这些疑惑,都只是裴苏苏自己心中的猜测,没有证据,所以她并没有说出来。
“你不必为此事担忧,等我将来恢复记忆,自会知晓原因。”容祁温声道。
他稍微松了口气。
原来并非如他所想,闻人缙无欲。
闻人缙有情有欲,说明他并非副魂傀儡。
那么他死时,自己没收到任何感应,也就说得通了。
只是,另一个想法很快占据了容祁的心神。
他昨夜太过愤怒,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以闻人缙对裴苏苏的珍视程度,即便他真的无欲,也不会完全不顾裴苏苏的感受,每次都急着用脂膏。
那么他应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闻人缙即便强忍着痛苦,也要将修为渡给裴苏苏。
这样一个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仙人。
若将来有一天,裴苏苏发现,自己派人杀了闻人缙……
容祁心里蓦地一颤,被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吓得面色煞白,出了一身的冷汗。
“嗯,说起来——”裴苏苏睁开眼,从容祁怀里转了个身,正准备与他说另一件事,却刚好看到他难看极了的脸色。
语气顿时一转:“你怎么了?”
裴苏苏忽然出声,让心虚不已的容祁心跳差点停滞。
他连忙调整好表情,温柔顺了顺她的青丝,故作平静道:“我没事,你要说什么?”
只是他笑容僵硬,心头的恐惧和担忧挥之不去。
“没什么大事,就是让你最近小心些,尽量少出门,我怕项安他们被逼急了,会对你动手。”
“嗯,我会小心的,你不必担心我。”
容祁抱住裴苏苏,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亲。
琉璃灯熄灭,床帐放下。
容祁轻声说:“睡吧。”
裴苏苏安心地躺在他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可黑暗中,容祁却心神不宁,盯着床帐想了很久的事情。
直到后半夜,他才终于睡过去。
结果好不容易睡着,他却做了噩梦,比上次在碧云界地牢里做的梦还要恐怖。
容祁梦到裴苏苏发现真相,发现他并非闻人缙,还发现闻人缙死于他手中。
裴苏苏泪流满面,用仇恨无比的眼神望着他,恨不得饮他的血啖他的肉。
到最后,她甚至要陪着闻人缙一起死。
这是容祁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结局。
他宁愿裴苏苏杀了他,也不愿她陪着闻人缙去死。
可她却用恨极了的目光死死盯着他,说她要去找闻人缙,还说她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他。
容祁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只能猩红着眼,眼睁睁看着裴苏苏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后悔和绝望化作布满倒刺的藤蔓,将他整个人死死缠住,裹得密不透风。
梦里的容祁悲恸欲绝,醒来的时候,枕边湿了一片。
他猛地坐起身,梦里那种痛不欲生的感受短暂地停留在身体里,疼得他忍不住蜷缩起身子,抚上心口。
容祁苍白着唇,大口大口地喘息。
是了,这段时间他过得太舒心。
让他差点忘了,这些幸福都是他偷来的,随时都有可能被人重新夺走。
最近几日的欢喜放松荡然无存,容祁心中只剩惴惴恐慌。
幸好裴苏苏一早便离开,并未发现他的异样。
容祁立刻联系上虬婴。
连续两日跨越如此远的距离,联系虬婴,以他现在的修为还是有些勉强。
水镜凝出,容祁脸色愈白。
“你确定闻人缙已死?”容祁知道自己的水镜坚持不了多久,直接问道。
虬婴连忙点头,“确定。闻人缙本就身受重伤,又受了渡劫期修士的一掌,跌落悬崖,绝无生还可能。”
容祁点漆般的眼瞳骤然收缩,脸色蓦地阴沉下来,咬牙缓声道:“什么?你并未亲眼看到他的尸体?”
虬婴诚惶诚恐地答道:“闻人缙是从陨凤崖跌落下去的,属下敢以项上人头作保,即便他有渡劫期修为,都绝不可能还活着。”
陨凤崖的凶险,容祁自然知晓。下面积攒了数万年的魔神之恨,可以让一切不小心接触到的生命灰飞烟灭。
心下稍松,他掀起幽深眼眸,又问起另一件自己很在意的事情:“你可确定,副魂一定不会生出情和欲?”
“虽然从古至今,从未有人练成过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