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荀肆哇了一声,忙用力捏云澹的手:“皇上您快看,这是不是天下第一美色?”云澹瞟了一眼,尚可,又看回荀肆。荀肆大概不知,云澹打小见惯了美人,世上美人在他眼中并无不同。而今更觉都不如眼前这胖墩儿来的真切。
荀肆发觉异样,扭头看他:“您不觉得美?”
“她会胸口碎大石吗?”云澹突然问道。
?
“不会是吧?不会,就不美。”
荀肆并未听出他弦外之音,反倒被他不正经气到了,红着脸与他争辩:“这都不美?”
云澹摇摇头:“想听朕如何想?”
“想。”
他清了清喉咙:“既然爱妃想听,朕便说与你听。这世上之美人分为三等,三等美流于貌,二等美流于心,一等美流于貌与心。三等美常见,二等美少有,一等美乃世间极品。这位…”云澹手一指:“朕与她不相熟,姑且算她三等美。”
…“胡说八道。”荀肆被他绕晕了,又不服输:“不如带到宫里去看看皇上能不能扛住这等美色?”
云澹见她气了,便不再言语。这世上他只扛不过一个人,而这人正坐在他身侧而不自知。“那朕问你,你为何觉得她美?”
他这样一问,荀肆又说不出所以然,只得胡搅蛮缠:“不管,就是美!”
“好好好,美。”云澹不再与她辩白,拿起一颗蜜饯塞到她口中:“喏,边吃边看。”
那女子面前一把琴,一曲舞毕坐于琴前,修长手指抚上去,高山流水倾泻而出,琴艺自然了得。荀肆又哇了一声。
云澹突然觉得自己这皇后见识太短,这琴虽说尚可,却不值得哇一声。于是靠到她耳边问道:“喜欢听琴?”
荀肆点头:“大姐和三姐琴艺绝佳,想来好久未听到了。”
云澹嘴角微扬,坐直身子。爱听琴有何难?她兴许不知他的本事,是时候让她见识一下了。
那女子抚了琴,又要作画。
荀肆伸着脖子看着,见她面纱被风打起,露出那不曾示人的半张脸,堪称绝色。看看那女子,又看看身旁的云澹,见他似是不为所动,有些挫败,颓然坐回椅上。谁说天下帝王好烟花女子来着?拎出来打一顿算了。这等绝色他竟是一点反应没有!难不成是碍于自己坐在这?荀肆眼睛一转,计又要上心头,却听云澹缓缓说道:“别打朕的主意。朕中意什么样的女子朕心里有数。你若是乱来,当心朕罚你。”
哦。
“那您中意什么样的女子?”荀肆又老生常谈,却听云澹缓缓吐出一句:“关你屁事。”
那女花魁表演完,楼外楼的女子们走上前,依次为大家派银子:“上元节那一日,楼外楼花魁揭面,小女候着您。”荀肆听他们这样,心道不知那女子又要被卖多少钱。想到这样的女子他日要与那些败类周旋,心中一痛,动了买下她的心思。
思忖间,见那女子退回画舫,再出来之时已与其他女子装束无异。荀肆定睛打量她,只见她莲步轻移至画舫后,而后消失无踪。她揉揉眼,手指出去,却被云澹拦了回来:“你别管。”
“人呢?”
花魁逃走鲜少发生。一来京城耳目众多,逃不远,被抓回后照死里打一顿,各种辱人手段招呼一遍,从此便成为行尸走肉;二来,即便逃了,贱籍未脱,不好讨生活。荀肆自然不懂这些,她捏着云澹的手又问一遍:“人呢?”
云澹指指画舫下。
那画舫之下有空隙,瘦小的女子是可以钻进去的。只是当那画舫被推动之时,人要遭一次大罪。她想逃,必须咬紧牙关不发出声响,忍着身上平添的擦伤和奇寒。待画舫被推到岸边,楼外楼的人散了,再伺机而逃。那女子亦是个莽夫,瞻前不顾后,荀肆替她着急。
楼外楼的打手们已是倾巢出动,在那画舫后面有一处冰洞,洞口沉着一件衣裙,是那女子先前穿的软烟罗。一个打手探头下去,起身朝楼外楼的掌柜的摇头。
那掌柜的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到他面上,声音清脆。
荀肆有心救那女子,便朝定西使了眼色,定西自然懂,悄悄退下去,走到人群之中。
云澹自然看到她的小动作,笑而不语,不出手便不是陇原一霸荀肆了。拉了她手问她:“烟火也看了,花魁也看了,可还想在宫外流连?”
荀肆忙指着永安河边巷子中的长街宴:“去吃那个!”京城本无长街宴之习俗,只是永安河边许多生意人打江南来,自然也将这习俗带来。每逢三十,只这一条街摆上街宴,亦算奇观。
“馋嘴。”带着她奔巷子中去,找了一处带荀肆坐下,给了家主一块儿碎银子:“内人远道而来,见这长街宴新鲜,想借宝座一用。”那家主亦是个热络人,速速为他二人添了碗筷。
云澹清隽俊秀,荀肆富态喜气,这二人搭眼一看不是一路人,细瞧又觉十分般配。都不免多看几眼,看的荀肆脸微微红了。
“怎么?肆姑娘会脸红?”云澹贴在她耳旁笑语一句,手指刮她鼻尖,而后盛了一碗汤给她:“先喝汤,冷。”
“啧啧啧,小姑娘嫁对人了呦!”家主终于忍不住开口,对荀肆说道:“看着就是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