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撑得住吗?”
姜雪梅摆手说:“谢谢你啊靖雯,阿姨腰可以,不着急走。我再看看姜蝶。”
卢靖雯一怔。
川流不息的机场,唯独姜雪梅静止地望着根本已经看不到人影的出发口,眼底才浮现出浓重的不舍。
两人往回走时,气氛显得压抑,卢靖雯只好调节气氛地玩笑道:“阿姨您演技可强,刚才那样子,我还以为您巴不得姜蝶赶紧走。”
“我确实盼望她走啊。”姜雪梅抬头看了看天空,“人啊,要飞得高高的,就不能被绳子牵住。”
姜蝶过了海关还有点恍惚。
她以为躲了一个暑假,今天或许会无可避免地再次见到那个人。
毕竟她要走的日子瞒不住,学校帮订的机票,航班班次都一清二楚。
她以为他一定会来的,甚至已经做好了在这里可能会遇到他来送机的准备。
然而,一直到她过了海关,走入登机口,上了飞机,都没有意外发生。
这样也许是对彼此都好的结局。
飞机在十个小时后降落在戴高乐机场,似曾相识的降落,却已经隔了两重天。
姜蝶一回生二回熟地提着行李走出海关,却在到达口的地方顿住脚步。
一列排开的接机人群中,长身而立的亚洲青年过分鲜明。
而看到他当下的第一感受,她竟然只有一个念头——是不是瘦得过分了?
原本就锋利的下颌线此刻几乎要刺破皮肤边缘,身上是一件曾经穿过的黑衬衫,但看上去像崭新的,大得有些松垮。
他的头发也长了一些,额前的头发乱糟糟地垂下来,被遮得忽隐忽现的眼睛和她对视。
这一刹那,她清晰地感受到心脏传来的绞痛。
但却分不清,这是源自于憎恨,抑或是心疼,还是残留的爱意所带来的延时反应。
蒋阎走过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想要去提她的行李。
“我送你去学校。”
她后退半步。
“我说得够清楚了。我们已经分手了。”她一字一顿,“还是你不满意陌生人这个身份,必须要当——仇人?你想我到处散播关于你的英雄行径吗十一?清高自傲的学生会长,堂堂蒋隆集团的太子,只不过是一个阴暗背刺的小人。”
蒋阎很认真地看着她:“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气,我的名声无所谓。”
“消气……”姜蝶笑出声,“我不生气啊。你真的自大到以为我看你被千夫所指会让我高兴吗?你是小人,我不是。恨你也是需要力气的。”
“但我不想在你身上花费任何一点力气了。”
“我不想再记得你。”
这一连串带着笑的嘲讽语气,化作无数看不见的利刃,全数向蒋阎涌去。
姜蝶扎下最致命的一刀。
“所以,别再打扰我。这样装聋作哑死缠烂打,说实话,很难看。”她捏紧行李提手,“蒋阎不是这么不体面的人,不要毁了我对‘蒋阎’这个人最后的一点留恋。”
这句话让他所有的伪装溃不成军。
他抖动嘴唇,勉强笑了一下。
姜蝶视若无睹地越过他往前走,他停在原地,两个人渐行渐远。
她一个人吃力地提着行李上了机场快线的大巴,车子缓慢发动。
她依然坐在靠窗的位置,恍惚间,总觉得身边应该还坐着一个人的。
当大巴远远地经过巴黎铁塔,她看到那座熟悉的百年酒店,矗立在九月的晴阳之下,露台金碧辉煌,空无一人。
但在她的视角里,却是灰蒙蒙的,他们还站在那里,指缝夹着烟拥吻。
那是上一次离开巴黎的最后一个早晨,离登机还有不到四个小时。
睡也睡不着,两个人从阳台进了屋,她记得自己打开电视,酒店里有可以点播的电影,于是她转头问蒋阎:“我们挑一部看完走?”
“你想看什么?”
“……嗯,不知道。”姜蝶沉吟半晌,打了个响指,“有了,这样吧,我们击鼓传花。你闭着眼睛,我随便按,然后你喊停,停在哪个算哪个。”
“好。”
他们躺上被冷落了整夜的大床,姜蝶靠上他的胸口,催促着他快闭上眼睛。
他笑着闭眼,睫毛轻颤,意料之中地感受到脸颊侧边落下一个轻吻。就像蝴蝶煽动羽翼,再次留下了翅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