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上天发现自己的疏忽,慈悲又残酷地纠正了他们的错位。于是,大多数时候,姜蝶都觉得自己还是幸福的。
只是偶然几个瞬间,譬如收到毛衣,又譬如现在,她总会突然惊醒,原来,她们的亲密其实残留着拼接的凹痕,藏垢着她无法抚平的创痛。
姜蝶躲回鸳鸯楼,给自己放了会儿气,不倒翁终于软软地倒了下去。
她离开前嘱咐护士帮忙看一下姜雪梅,她回去休息片刻,晚上再来陪护。
说是休息,总共合上眼也没睡两个小时。
一醒过来,手机里已经有蒋阎发过来的微信,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那么主动地嘘寒问暖。
衣架:你回去了?
衣架:那就不必急着过来,我在陪阿姨。
姜蝶放下手机,急匆匆地洗漱一番准备出门。
然而,她穿鞋时,视线扫过鞋柜,忽然顿住身型。
当时她在和蒋阎发微信,把备忘录随手这么一搁,忘记拿回房。但是她也记得自己是放在茶几上的,怎么会出现在门口的位置?
她心里猛地一沉,意识到,可能是被当时等在客厅的蒋阎随手翻到。
……她不会被当作变态吧,还有衣架这样的称呼,他看了会不会生气?
姜蝶心惊胆战地翻开备忘录看了一眼,视线被第十条定住。
这一条,被他改了。
【第十条:衣架不会喜欢我。】
此刻,不会两个字,被圈出来,划上用力的叉叉。
你不是别人——你是我喜欢的人。
蒋阎之所以当时没往下说,是因为他已经告诉她了。等她这个笨蛋自己发现。
被扎得体无完肤而漏气的不倒翁,又在此刻,源源不断地鼓胀起来。
她闭上眼,奋力往上,冒出泳池。
这一回,她睁开眼,看见了火焰中央,炽热的,可以烘干眼泪的蓝色。
第34章 官宣
姜蝶回到医院,透过病房外的透明小窗,望见蒋阎端坐在姜雪梅的病床前,床头不是什么昂贵的大盆果篮,而是一袋黄澄澄的橘子,像是路边摊几块一大把,但挑出来却汁水甜美的那种。
这袋橘子如果换成别人带过来,可能会让人觉得搪塞。但出自蒋阎之手,就知道,他是故意挑的。
一份恰到好处,不会令人太过负担的慰问品。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只,慢条斯理地剥开皮,把每一瓣的经络都细细挑掉,时不时抬起头,笑眼温和地同姜雪梅说话。
姜雪梅被哄得很高兴,眼角的鱼尾纹隔老远都能看见。
姜蝶的到来反倒像个不速之客,中断了两人的对话。
姜雪梅叹气:“你们干嘛一个两个都往这里跑,我这儿有护士顾着呢,没大碍。”
姜蝶附和,对着蒋阎道:“我妈说的是,你赶紧回去。”
蒋阎把橘子往床头的小碟子一搁,笑着说:“没关系的阿姨,这是我分内之事。”
这四个字,听得另外两人的神色都很怪异。
“妈,我先送人下楼。”
姜蝶拉着蒋阎的衣角走出病房,神色紧张地问:“你们聊得很开心啊,都聊什么了?”
“聊了点她这个年纪爱听的话题。”
“这你也知道?”
“因为我也感兴趣。”
姜蝶纳闷:“你感兴趣的点也太奇怪了,我和我妈都没什么兴趣爱好的一致。”
蒋阎手插进口袋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