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默数到10时,盒子打开了。
门后探出一张恹恹的脸,无精打采的,看到门外的人是她后明显一愣。
姜蝶掏出早就备好的说辞:“我刚好下午在这附近办事,之前麻烦师哥这么多次,心想着应该过来看看你。”她吐舌,“其实是闪送的价格太贵啦——”
蒋阎反应倒很平淡,没有惊喜也没有惊吓,干脆地把书递过来,说了一串数字。
她反应过来是刚才她胡乱编的发给他的闪送密码。
好家伙,不会真直接把她当闪送员处理了吧?
生怕蒋阎直接关门,她赶紧呈上面,却觑见他脸上转瞬即逝的笑意。太快,疑心只是她花了眼。
“这是流云轩的爆鱼苏面,我刚才路过顺便打包的。”
他沉默片刻,接过面说了句谢谢,态度很温和。
但,也完全没有让姜蝶进去的意思。
他以为这样她就会知难而退吗,可笑。
姜蝶应对自如道:“我也还没吃晚饭,所以打包了两份。”嗓音带上了点委屈,“难道师哥让我提着面再回家吃吗,离这儿很远的,面都凉了坨了……”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姜蝶也算摸清了蒋阎的一半性子,他虽冷淡,但不冷酷。
不过也说不好,这里不像盐南岛的别墅是他的工作室可以随意借出,也不像拜县的那个房间,毕竟是他真正私密的生活地带,蒋阎不一定会让她进来。
她在赌,在冒犯。
“进来吧。”
最后,是他妥协了。
姜蝶心里百花齐放锣鼓喧天,她绷着脸,把锣声悄悄地压下去,怕吵到对方。
走进蒋阎的公寓,元素和盐南岛的那座别墅很像,都是黑白灰三色,灰色的墙壁,白色的家具,黑色的窗帘,此时两边拉开,露出窗外高视野的万家星火。
其余的两个房间紧闭,客厅乏善可陈,没有什么让姜蝶感觉意外的东西。
蒋阎把面放到开放厨房的岛台上,回身说:“你吃吧。”
“师哥不吃吗?”
他轻轻摇头:“现在没什么胃口。”
姜蝶做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大胆的动作。
她上前两步走近他,伸手去够他饱满的额头。
非常亲昵的一个动作。
她做贼心虚地把手缩回,感受着手心里过高的温度,吃惊道:“医生没来看吗?好像烧起来了。”
空气凝结,蒋阎避而不答:“吃完就回去吧。”
他走到客厅把窗户打开,接着回房关门,一气呵成。
……完了,是不是这个动作太过逾矩,惹到他了?
姜蝶面对着紧闭的房门哪还有心思吃面,她不确定蒋阎吃药了没有,先赶紧下单了退烧药,还顺带买了个西瓜。
没过多久西瓜很快送上门。姜蝶掂着手里的西瓜,拍拍它圆溜溜的瓜皮,嘟囔道:“委屈你献身了。”
不夸张的说,西瓜是她发烧时的灵丹妙药。
记忆里烧得最严重的一次,是很小时候酷暑的一个夜晚。
那天西川市的气温有30度,夜半暑气暴涨。她从大通铺里醒来,像被人闷在火锅底料里涮过,从头到脚都冒着热气。
她起初惴惴不安地想,是不是今天表现得不好,所以睡着的时候,喉咙里被偷灌了厂房的水泥惩罚她。
她扒开喉咙往里抠了抠,什么都没有,冲着地面一顿干呕。
喉咙里那种粘腻的厚重感更难受了,好像要喷出火。
四周其余的孩子们睡得很安静,只有郊外的蝉鸣嘶声。她连忙捂住嘴,害怕吵醒大家,软着手脚爬到外面。
尘土布满的水泥地上划出一条湿痕。
大门口的破沙发上守着一个男人,歪着头睡得正好,发出很低的鼾声。身子在头顶的吊灯下拉出凶恶煞大的巨大投影。
她瞥着那影子,头晕目眩。
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今夜的宵食,一瓶酒,一叠花生米,两瓣西瓜。西瓜啃得很潦草,青绿色的瓜皮上还有红色的瓤肉。
她像快死于荒漠之人找到水源,痴痴地盯着那两瓣西瓜残骸,双手不听使唤地攀上去,摸到滑滑的瓜皮边缘,缓慢地够下来。
要偷两块大剌剌放着的西瓜皮不是难事,她已经很擅长做这些。
但眼前要偷的人是经常打骂她的人,幼小的她还是心生怯意。加上身体发软,男人突然翻个身,她手就下意识地抖,打翻了装着瓜皮的铁盆。
叮铃桄榔,在夜色里宛如雷雨轰轰。
她吓得魂飞魄散,立刻缩到桌子背面捂住耳朵,瑟瑟发抖。
那袭巨大的投影在地面上砸吧了下嘴巴,沉睡的恶龙没有醒来。
她在背面瑟缩许久,这才大着胆子探出小脑袋,把地上已经粘灰的西瓜皮捡起,小心翼翼地拍干净,嗅了嗅,好甜啊。
口水剧烈地吞咽了一下,她埋下头,狼虎吞咽地把仅剩的瓜馕吃下肚,连瓜皮都吃到了底。又怕自己偷吃被发现,摸着黑跑到厂房后面的小树林。
她什么都看不见,汗流浃背地花费巨大的功夫,刨开泥土把罪证埋进去。
西瓜献出自己的生命,被埋葬地底,作为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