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蝶摇头:“不知道,我睡着了。”
饶以蓝咕哝:“好奇怪。”
“怎么了?”
“不关你事。”
饶以蓝重新点开视频,姜蝶隐约听到她自言自语,似乎在说为什么会发一只蝴蝶。
但她管不着她,整理箱子到一半,开始席地坐下发呆。
手机里姜雪梅发来微信,嘱咐她要注意安全,早点睡觉。姜蝶深吸口气,逼迫自己躺到床上,却睡不着,心里的天平在权衡利弊,逐渐倒向冷静。
第二日依然在普吉,白日里大家自行散开,晚上为了安全起见再集合一起去海滩。
姜蝶背上相机准备出门时,盛子煜冷不丁地出现,不自然地问:“去哪儿?”
她头也不回地下楼梯:“随便转转。”
“那个。”盛子煜指了指她的相机,“我们今天要不多拍一点素材吧。”
姜蝶没应声,他兀自跟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日光茂盛,姜蝶盯着身前人的头发,风摇过头顶,像一丛杂草歪七八扭,盛子煜烦躁地再揉一把,杂草就瘪了下去。
移动的杂草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指着路边的小摊说:“吃不吃冰?给你芒果的?”
姜蝶还是没出声,不一会儿盛子煜端着两碗刨冰过来,将黄澄澄的一碗冰推到她跟前。
“昨晚的事,没提前和你说真的对不起。”盛子煜表情严肃,“后来我又去找孟舒雅,已经说清楚了,我和她就退回朋友关系。”
姜蝶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冰,沉默的表情看得他非常忐忑。
盛子煜清了清嗓子:“不要让一个小师妹破坏我俩的革命友谊,你说是吧。”
什么革命友谊,说难听点无非就是钱。
姜蝶舀了一整块吞下去,冰凉的触感冷得她抖了一下脸。她漫不经心地打开手机,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自顾自地刷着微博。
“如果你决定结束我们的关系,我也尊重你。”盛子煜微微叹气,“就是可惜了我们一路到现在攒下的粉丝。”
姜蝶看着私信箱里,他口中的粉丝塞满的消息。这些很可爱的人祝福他们的感情,从他们的感情里获得力量。当然,还有她最喜闻乐见的,金主爸爸抛过来的橄榄枝。
海市蜃楼虽然是假的,但远远看去,依然漂亮。如果她一旦点头,这些东西都会被她摧毁。
明明做错事的人不是她,为什么轮到她来煎熬地做这个抉择。
其实也没什么好煎熬的,只不过就是上班遇到了恶心同事,但这份工资薪水很好,同事自己补上了窟窿,那她就装作无事发生,忍着恶心继续干呗。
钱才是第一生产力,其他都靠边站。争气有什么用,人想活得好得先争馒头。
因此,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犹豫些什么。
碎冰融化于舌苔,冰冰凉凉的,拖着她回到昨晚凌晨十二点的便利店,白晃晃的灯下,蒋阎递伞时碰到她的指尖。同样的凉。
还有他身上的气味。
高级的,永远不会存在于鸳鸯楼的清冽气味。
姜蝶默不吭声地埋头吃完了芒果冰,按开相机,将镜头对准盛子煜。
她调笑的声音从相机后传来:“你点的是草莓味吗?给我吃一口!”
盛子煜微怔,回过神,看着镜头宠溺地笑道:“你别吃那么多凉的,大姨妈来了又要喊痛。”
两人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和解。
姜蝶抿下挖来的草莓刨冰,酸大过于甜,她并不爱吃,但还是一口吞下。心里想,蒋阎说的最优解并不对。
对于贫瘠的人生来说,这才是最优解。
夜晚在海滩边集合时,盛子煜是搂着姜蝶的肩头过去的。
丁弘吸着椰子调侃:“哎。手中的椰子突然不甜了,好酸。”
盛子煜轻踢了他一脚:“不是昨晚勾了一个妹子走吗。”
“害,别提了,是酒托。我赶紧溜了。”他骂骂咧咧,“害我今天只能和大老爷们浪游普吉。”
沙滩边又有三两人走过来,领头的孟舒雅和姜蝶是昨晚过后第一次碰面,两人猛地对视上,孟舒雅脸上表情沉郁,转开头,什么都没表示。
最后到达的人是蒋阎,踩着点到,手上拎着个黑色袋子。
即便是来沙滩,身上也裹得严实,一水儿的黑,唯露出一张冷白的脸。如鬼魅夜行。
姜蝶不自觉联想到那个台风天,那声浅淡的聂小倩。
其实他这模样更配当妖怪,光看就能索人命的级别。
蒋阎的目光在清点人数,视线掠过盛子煜放在姜蝶腰上的手,多停滞了两秒。
他收回,问:“都到齐了?”
“报告会长,人没少!”有人故意比了个军礼,大家哄笑。
霓虹混合着浓浓密度的深蓝,夜幕下的海滩被割裂成两半,一半喧闹,一半安静。他们围坐在安静的这一半,背光的棕榈树下,只有远处海潮声声。
姜蝶贴着盛子煜,大家挤在一起,他沙滩裤下的肌肤不经意间碰到她的。
她因不习惯而下意识弹开,理智回笼又贴了回去。
但落在某些人眼里,这却是昨晚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