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失守之责,他责无旁贷。方靖远也活着,救援不利之责,他也无法推卸。
至于已经死了的那些人,他们都已经死了,死的连尸体都无法分辨,无法带回临安下葬,还能对他们如何处置?
临安朝廷为此争执不休,范成大和陆游在朝堂上与人吵得嘴都干了,也不见赵昚开口,彼此对望一眼,只觉满怀悲凉,深深的无奈。
赵昚坐在高处的龙椅上,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案上的奏折,所有人都以为他在看这些大臣们的弹劾奏章,却不知他在看一封信,除了熟悉的笔迹写下的书信外,还夹带着一封血书,真正的血书。
从密折中取出来时,他身边的太监都哆嗦了一下,本准备抢先处理了那封血书,却被赵昚阻止,要过来亲自过目。
他知道,这个时候,方靖远送来的信,绝不会无的放矢,这封血书,自然会有它的用处。
面无表情的皇帝,比怒形于色的皇帝,更让臣子们害怕,争吵得面红耳赤的群臣终于发现能做出最后决定的那位一直没有出声,只是在静静地看着他们争吵,眼神高高在上,如同俯瞰一群幼儿在吵闹,那种冷淡的带着嘲讽和鄙夷的眼神,让一些老臣恍惚看到个熟悉的人,忍不住晃了晃脑袋,那人明明已经走了,已经成为他们弹劾的对象,怎么可能还在这里。
一定是吵得太久昏了头,应该说明观点陈述证据后,就请官家定夺才是。
众臣转向赵昚,慷慨陈词,正准备请他批阅劾章,给那两人定罪,再谈处罚之事,赵昚终于抬起了眼皮,冷冷地扫过众臣。
“你们说完了?行吧,既然你们的奏折朕都听完了,那众卿也来听听方卿家的奏折是如何说的吧。”
群臣的眼皮一跳,方靖远的奏折?这么快就送来了?
站在最前排的张浚和史丞相对视一眼,隐约都感到几分紧张。方靖远骂走他们前任之事,他们都曾听过,之事他们是在那之后入朝拜相,并未亲身经历过当时的情形,虽觉得后人形容的有些夸张,但还是对他不得不生出几分忌惮之心。
“徐州之败,在臣预敌不足,救援不及,乃至徐州得而复失,数万将士沦于敌手……”
听到方靖远一上来就痛心疾首地自承过失,众人都松了口气,既然他肯认错,看在官家的面子上,大家也不是不可以高抬贵手,对他从轻发落。看来这位昔日眼高于顶清高自傲的小方探花,在经受了外放的苦楚和战火的毒打后,终于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开始懂得放下身段了。
“然,臣虽有过,却非首过。今日徐州之失,论及首罪,当属泗州、楚州两地制置使,眼见灵璧得胜,不思支援,坐失良机。得知徐州之围,枉顾同僚性命,不出一兵一卒援助,甚至放弃灵璧要塞,致使宿州敌军长驱直入,包困徐州,数日,不得救援……”
朝堂上顿时响起一片吸气之声,先前最早指责和弹劾方靖远和赵士程的,就是泗州和楚州制置使,指责他们作战不力,致使徐州沦陷,其他人才跟上一窝蜂地弹劾,可谁能想到,他们的先下手为强,就是为了掩盖自己当时不肯出兵,贻误战机的责任呢?
替他们说过话的御史和文官,已经悄悄地将自己还未送上的奏折藏进袖笼里,生怕被人看见。
“除泗州、楚州之外,尚有国奸,混于城中,挟持使君,逼迫守军,开启城门与金兵里应外合,致使本可坚守一年半载的徐州城,沦于敌手。”
“此等国之奸细,身为宋人,却甘为金奴,通敌卖国,致使徐州沦陷,死伤无数,枉为人臣。还请陛下严查其亲友,是否有同气连枝,一味卖国之举。如此国之内奸,于国于民,皆为大害,当严加查处,严惩不贷!”
“启奏官家,冤枉哪!”内侍刚读到此处,就有几个大臣惶恐地出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喊冤,“微臣之子只是去徐州襄助,不光送粮送钱,还施粥施药,救济老弱妇孺,做的都是善事,结果却死于金人之手不算,还要被污蔑为奸细,请官家为我等做主啊!”
“跳得还真快啊!”赵昚瞥了他们一眼,说道:“朕刚才可有说那奸细,是你们的儿子?方靖远的奏折中,我看也未曾指名道姓啊,你们喊冤喊的这么快,倒像是早已知晓内情哦!”
“这……”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一收到消息就立刻准备了弹劾奏章,也是泗州制置使派人告知自家儿子的死讯,只是原因含糊其辞,他们本就怀疑其中有问题,如今一听方靖远的奏折,下意识就出言反驳,可被赵昚这么一说,他们头上背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暗暗叫苦不已,却又不知该如何辩驳才好。
在皇帝面前,若是他已有定论,那他们越说,只会错的越多。
更要命的是,那些蠢货已死,他们本以为是死无对证,可现在方靖远压根不跟他们讨论证据,直接就扣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这等足以诛九族的大罪,和严查奸细的提议,让他们根本不敢再做狡辩。
赵昚见他们都诚惶诚恐地闭嘴,方才冷哼了一声,另外抽出张信纸来,说道:“方靖远的奏折里虽未曾指名道姓,永嘉郡王的奏折里,却已明明白白地列明,是何人对他下药,盗取印信,骗开城门,引入金兵……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