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村……侯家父子,还做了那些坏事?”
陶大娘偷偷地看了地上瘫着的侯家父子,意识到他们已再也不可能翻身,而自己眼下最要紧的是讨好了这位使君,或许还能离开这破地方回老家去过个正常的日子,当即也不再隐瞒,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
原来这岛上的桃源村,并非是近几十年才有的,而是早在百年之前,侯家先人从大陆逃避战乱时,出海翻船,结果误打误撞地流落至此,那时这座岛还没现在这么大,不过好在土地肥沃,单是山上的野果鸟兽,海里的水产鱼虾,就够他们吃的。
于是他们一行人就在此落地生根,开枝散叶。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多少年,他们就发现,生下的孩子里,竟有一小半都或多或少有些毛病,有的天生畸形,有的长大后才发现有些痴傻……他们一开始以为是家族被人诅咒,惶恐不已,后来正巧救下了一个同样遇到海难漂流来的人,那人正巧是个大夫,见此情形,便告诉他们,这是因为他们都是同宗同姓的近亲结婚,生下的孩子自然容易出问题。
可当时逃到岛上的,除了侯家人,就没几个下人,哪怕明知五服内不得成亲的规矩,为了传续香火他们也顾不得许多,被那大夫说破之后,他们非但没改,还将那大夫扣在了岛上,开始想方设法从外面找女人。
其实他们也不是完全与世隔绝,这座岛百年来不断上升,每年都会向外扩张一点,岛上的物产丰富,又有淡水可供人生活,很快就成了海盗的一处窝点。
岛上的村民看似避世隐居,实际上都是在侯村长的鞭策下为那些海盗干活,海盗会定期将从别处抢来的女人送到这里,跟他们交换食水,毕竟当时的大陆前有大宋,后与大金,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早年大宋的水师曾经清剿过一次海盗,将侯家几个儿子都一并打死,侯村长为了报仇,曾上岸去过一次。也就是那次,他带回了那个疯婆子。
听说那年大宋的京都沦陷,海州等地都归了金人,他们也不敢再随意上岸,只能靠海吃海,苦熬了三十多年,直到魏胜夺回海州,清剿附近海域时,才重新跟他们联系上,只当他们是当初逃避金兵的普通百姓,准许他们上岸交易。
陶大娘看到方靖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小心地说道:“我这也是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的,村里当过海盗的人,大部分都已经过世,如今村里的人,也很少知道当年的事。我小时候家住沭河边,也是被他们抓到这岛上来,过了大半辈子……如今儿子也大了,要是再在这岛上待下去,只怕还得被他们带出去当海盗,求使君放我们母子一条生路吧!”
“你丈夫呢?”方靖远看了眼陶大牛,并不信她是被掳来的说法,“若是你们并无关系,你儿子为何会变成这样?”
陶大娘噎了一下,一张老脸红了白白了红的,最终一咬牙还是说了实话,“他爹……他爹就是个傻子……我本不愿意,可又能如何?要不是有了这个儿子,我还不知要被他们卖给几家人……”说着她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能做人,谁愿意当个鬼啊……你以为,我不想死不想疯吗,可我若是疯了死了,大牛怎么办?我总不能像那疯婆子一样,把自己生的娃都给活活掐死吧……”
方靖远一时无语,良久,方才能按下胸口翻腾的怒火和恶心,压抑地说道:“我会安排人带你回海州,待录完口供花押之后,可让人陪你们母子回乡寻亲,若是寻不到,按照海州府的规矩,也可以分得三亩荒地,你们自行开荒耕种,也能养活自己。”
“啊?我们……我们能回去?”陶大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见他肯定地点头,立刻拉着儿子冲他磕了几个头,“多谢使君,多谢使君!”
只是等她再抬头时,只看到方靖远的背影,大步朝着桃源村走去,她抹了把眼泪,扯了扯儿子的手,有些欣慰地说道:“大牛啊,娘总算能带你离开这鬼地方,你就不用再跟村长他们出海了……”
村里的男人,只要留下“种”的,就要跟着出海,这几年海商发达,做海盗的只要能抢上一笔就获利不少,可大宋的水师和商船上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的人屡屡翻船,大牛的爹就是千年死在海上的,她眼见着大牛成年,既舍不得他糟蹋了别人家的小娘子,也舍不得他跟着那些人去送死。
好在,现在一切都解决了,再也不会有人逼着他下海,逼着他去杀人抢人,直到葬身大海。
方靖远却觉得已经快要按不住心头的怒火了,当初他听魏胜说发现这座岛上有人,只保持交易而不肯回归海州,就觉得有些蹊跷。只是当时魏胜坚持说桃源村民风淳朴,村长亦是避世隐居的高人,他还记着儿时背诵过的《桃花源记》以为或许这是时代特色,真有这样的高人存在。
可事实证明,他还是小觑了人心的险恶程度。
若是他猜得不错,当初海州沦陷,侯村长那么巧合地上岸,还带回了个女子来,说不定,那就是他出卖海州从金人手里得来的“报酬”。这些人名为避世隐居,实际上却做着掳掠女子,抢劫商船杀人越货的勾当,简直是玷污了桃源二字。
从那“疯婆子”到陶大娘,都是这桃源村的受害者,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