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河面都燃起了熊熊烈火,黑色的浓烟冲向天际, 与夜色相接,倒像是从夜空中流淌下来的墨色。
而河面上的火, 犹如地狱业火, 漂浮在水面上, 瞬间将它所碰到的一切东西都点燃, 那些想要凫水的金兵, 用来搭桥的门板,碰着就着,一发而不可收拾。
“火……这是魔鬼火!金木珠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完颜廷得猛火油柜后如得至宝,还特地拿人实验过一番,他当时就在旁边, 亲眼看到人被黑油黏上上,一旦点火,就算泼水上去都无法熄灭,生生将人烧成枯骨方才罢休。
当时见过那场面的人,都管这种水浇不灭的火叫魔鬼火,那种火油是从西北运来,将军一直命人严加看守,直到要去攻打海州时,才将这些火油密封装桶带走。当时他还想留下一点,但被完颜廷阴恻恻的目光一扫,就立刻不敢吭气了。
可谁能想到原以为早被用光了的火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周围的惨叫声越来越大,那些被火油点燃的人,拼命地挣扎,想要爬上案去,抓着木板都不肯撒手,金木珠想讨回岸上,却被下面的人掀翻了木板,也跟着拖下水……不,拖进了火里。
看着同伴在那鬼魅般的烈火中挣扎,明明下面就是河水,都无法熄灭这些“鬼火”,但凡下水的人都被烧成了火人,发出焦臭的烧烤的味道,在岸边尚未下水的士兵眼见如此惨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救人,撒开两条腿就往回跑。
他们没有看到,在所有人视线都被这着火的河流吸引时,在上游的某个不起眼的河面上,迅速地搭起一条独木桥,霍千钧带着人飞快地过桥,趁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潜藏在城墙下。
他们身上披着土黄色的厚布,那是方靖远和卢氏让岳璃实验了很多次,才调配出最接近徐州城墙下这块土地的颜色,是斑驳的褐色,带着些许黑点和墨绿,看着奇丑无比,可在这个时候,却帮助他们和大地融为一体,哪怕站在城墙上往下看,都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变化。
直到那些从河边侥幸逃回来的士兵叫开城门时,他们身边的土坡忽然动了起来,霍千钧冲在最前面一刀砍倒还没反应过来的金兵,就冲入了城门。
“杀呀!夺下城门!——”
海州军跟着他冲入城门,朝着城墙上冲去,如今城中的守军已所剩无几,只要突破城门,里面根本无险可守。
岳璃跟在最后面,她带着扈三娘和魏楚楚等人负责断后,等人都冲进城门后,她将城门口的一座石狮子搬过来堵在了门轴处,这样就算他们上了城楼,下面有人来也没办法关上城门。
一溜烟火从城门处冲上夜空,炸开一朵璀璨的烟花,比春日里最美的牡丹还要炫目迷人。
“他们得手了!”辛弃疾兴奋地拔剑而起,对方靖远说道:“我这就带人跟上,使君是在此压阵呢,还是与我同行?”
“我……还是善后吧。”方靖远很清楚自己的长处和短处,也无需这些战功来给自己刷声望,自是不与他们相争,眼见辛弃疾快意地长喝一声,带人搭起更多的浮桥,大军浩浩荡荡地冲过河面,直扑向已然城门大开的徐州城。
河面上的火依旧没有熄灭,将这个夜晚照得猩红一片,那些惨叫声却渐渐低落消失,带走了最后一丝生命力。
方靖远叹息一声,命人开始准备收拾战场。
他们早就猜到金兵看到收获来临时,会按捺不住,也只有这个机会,才能诱使他们出城,否则以徐州的高墙厚城,防守的箭矢檑木之充足,强攻还不知要投入多少条人命去。
他已替金木珠放出风声,要沂州守军前来会合,双方同时出击,来“扫荡”这些宋人的丰收成果。
就是不知道明日天亮之时,那些沂州守军赶到,看到徐州城头已换上大宋的旗帜,会作何感想。只不过,不论他们怎么想都无所谓,反正他们也回不去了,魏胜现在应该已经在沂州城下,就等着里应外合,接收那座古城了。
从在这片平原种下第一把种子开始,他等待收获的,就是这两座城。
否则十几万流民到了冬日,无处可去,无险可守,金兵的铁骑踏河而来,他们就会变成待宰的羔羊。
而这两座古城原本都是大宋的要塞重城,占据了这两处,才能够真正将海州、泗州纳入大宋的保护之内,再以此为根基,图谋山东河南等地。
最重要的是,可以让那些在荒野中流亡逃生了近两年的难民们,终于有了一个落足之地,有了一个可以安身的保护所。
直到天光大亮,河东的海州军和百姓们都已过河,陆陆续续地进入海州城。前两日他们收获的豆类却并没有跟着送进城来,而是直接运往海州,那边的榨油坊已完全修好,工人也培训完毕,只待这些原料入库,就可以迅速地开始生产油料。
而先前赊购来的粮食,他们已消耗了大半,进城之后,就可以疏通河道,等着南方的粮商直接从运河将粮食送来徐州,再无需经过海州周转。
那些金兵几乎根本不看重水路,甚至还对跑南北货运的商船刻以重税,动辄强行抢夺,杀人越货也不是没干过,再加上几次黄河泛滥,运河淤积,近两年走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