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关键的还是连坐制,方靖远规定,这些探子五人一组,跑一个或死一个,其他人连坐,只要有想活下去的,就会努力督促其他人一起干活,至于他们期盼中的淮南路金兵,如今尚在徐州城里看他们的回信呢。
论起谍报战来,这些金兵哪里知道,海州有个远胜过他们十倍的存在。
辛弃疾十五岁从济南府前去燕京赴考时,就曾借着文会和投卷之名,搜集了不少金人的情报,后来更是负责青州天平军的文书书记工作,在旁人以为这不过是替主将颁布军令,草拟往来文书的工作,实际上,他一直都负责训练和管理斥候和谍报工作,早在山东河南和两淮地区埋下了不少探子。
也正因为如此,叛徒暗杀耿京之事才会一直郁结在他心头,他自责过,认为若不是他一心谋划南归之事,也不会疏忽了内务,疏忽了军中的人心变化让叛徒有机可乘,而他因为一直负责幕后情报和文书工作,在军中的影响力也不够,结果耿京一死,军中大乱,旧部争权夺利,他心灰意冷之下,索性冲入金营掳走叛徒,自此投奔南宋而去。
他能从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避开金兵的围追堵截,就跟昔日他埋下的探子脱不了干系。
而后能盯着完颜允成的行迹,设计散布谣言回燕京,暗杀完颜允成……都是他一手安排。就连方靖远得知他昔日的部署时,都不得不佩服他想得长远,只是可惜在另一个时空的辛大佬,始终没得到朝廷重用,一直被排斥在南方剿匪,无法重回他最得心应手的北方战场。
这次他既然回来了,就绝不再轻易“空手”而归。
霍小小发现了州衙里的探子后,辛弃疾当即就拿出看家本领,不但拆解了他们的情报“暗语”,还模仿了一份完全按他们口气和行文习惯的谍报,原路送了出去。
方靖远这才知道,辛大佬不光文武双全,还精通“金”文(女真文字),当初考中大金的举人,在燕京“游学”一年半,学会了不少东西,他仿写的书信就算给原作本人看了,只怕都会恍惚以为自己记错了是不是真的曾经写过这样一封信。
只是在临安时,念着陆游曾被人一封假“情书”骗了半世,辛弃疾提都未曾提过,直到海州府衙挖出这两个探子,他才自告奋勇跟海州军斥候一起去打探敌军情报。他在金国京城待过,对金人的了解远胜过其他人,加上他不光机智过人,还武艺高强,就连魏胜都说不出劝阻的理由,只得由他去了。
在他临行之际,方靖远又送了他一包东西,千叮万嘱让他小心行事,生怕这位光耀千年的文坛天才会因为自己改变了他的命运而英年早逝。
辛弃疾不理解他的担忧从何而来,却对他的东西是来者不拒。他本就是个行动力和学习力都极强的人,自从认识了方靖远之后,就感觉自己挖到了宝藏,只要有时间有机会就逮着他各种讨论,孜孜不倦地研究方靖远那出现的各种新奇玩意。
在来海州之前,他知道方靖远和杜十娘岳璃曾冒充瀛洲使者去燕京救人之事,还后悔自己回来晚了没能赶上这波热闹,然后就缠着方靖远要学瀛洲语和“五行遁术”,尤其对遁术中各种利用环境和光线变化制造幻觉的手法特别感兴趣,一路都在跟岳璃试验自己领悟到的招数,结果连岳璃后来都怕了他。
然后他就开始折腾起自己的手下,按照方靖远随口一提的描述,抓了不少“变色龙”来研究,最后还真被他弄出几套“迷彩隐身衣”来,专门用于野外追踪和刺探情报。
而那两个被他们放长线出去的金国探子,果真被他们钓到了大鱼,截获了金兵送来的情报,竟是约定在夏日麦收之时,前往海州“打草谷”,若能一举攻下海州城自是最好,就算攻不下城池,也要掠夺尽外面平原农田的产出,将海州城包围之后,困死他们。
显然,他们还不知道海州城在方靖远到来后没多久就打通了海上航线,南来北往的商船都经由此地,甚至在此交易,困是绝不可能困死的,倒是云道的诞生给了辛弃疾新的想法。
当即就模仿探子的笔迹,按照他们的记号“送”了封回信,信中夸大其词地描述了大宋对海州的重视程度,还送来了无数金银米粮,要帮魏胜守住此地,绝无将海州城归还金国的意思云云,然而宋军本身没多少人,正在积极招募流民,还望将军早日前来攻打海州,他们里应外合,正好吃下宋人的补给,以免海州城吸引了周围的流民,日益坐大。
金兵收到回信,并未怀疑。在他们看来,海州城城小兵少,若非城池坚固,又背山面海,只有一条从白虎山和云台山之间的山路可通,不利于金兵铁骑展开优势,是个易守难攻之地,绝不会主动出击,守将怕他们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主动“请”他们攻城?
徐州距离海州不过八百余里,快马一日可达,可行军却没那么容易。尤其是这一路上还多山多水,金兵推进的速度并不快。他们上次攻打海州时已经吃了魏胜连环战车的亏,这次也学乖了,不再以骑兵为主,而是聚拢了周围的散兵游勇,推动巨大的云台和攻城车、投石车、弩车而来。
金兵占领中原后,也曾立过傀儡皇帝,后来干脆收拢了那些大宋叛军,也吸收了不少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