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李嘉一口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头一回发现说大话真能闪着舌头了,满口的血腥味又咸又苦,几乎不敢对上兰娘那双清澈的眸子,生怕被那双明眸看到自己心底的阴暗。
“兰娘,不是我不想带你回去……只是当初为了见你,我在楼子里花光了盘缠,还耽误了考试,若是被家中父母知晓,怕是要迁怒于你……”
“都是奴家不好,累及公子,”兰娘眼神一黯,泫然若泣,盈盈一拜,“只要公子愿意,奴家愿为奴为婢,洗衣做饭,终身侍奉公子和家人……”
“那如何使得!”李嘉急忙扶住她,心疼地望着她,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双手,唏嘘叹道:“兰娘天生丽质,这双手本就是弹琴作画之用,岂能洗衣做饭,做哪些粗使杂役之活?你……你这是要我心疼死吗?”
兰娘的身子僵了一下,有些撑不住的模样,艰难地问道:“那……公子打算如何安置奴家?”
“这……”李嘉略有迟疑,就听到船舱内有人轻咳提醒,咬了咬牙,心一横,硬着头皮说道:“其实有位公子,久仰兰娘之名,愿以万金相许,聘兰娘为妾……兰娘若是跟了他,便可依旧锦衣玉食,无需操劳。我也可带着银子回乡见父母……只是如此一来,你我不得不就此一别,情断于此……我……当真舍不得兰娘……可为了你好,纵有千般不舍,亦是无奈……”
兰娘愕然地挣脱他双手,后退了一步,冷笑道:“公子好算计,如此一来,公子当初花在奴家身上的银钱都可拿回来,奴家归与他人,便不会拖累公子,只是公子多情,为奴家着想至此,似乎忘了一事。”
“何事?”李嘉一怔,见她双手垂下,似乎护在腰间,心头一动,“莫非你已有身孕?如何证明那孩子是我的?”
“呸!”兰娘没想到他居然无耻至此,气得浑身发颤,“自你入楼以来,我何曾接过外客,幸好我并无身孕,要是当真有了你这贱人的血脉,还不如让他早早转世投胎,免得见了你都恶心!”
李嘉没想到兰娘忽地翻脸无情,出言不逊,大吃一惊,“兰娘你……竟出言如此粗鄙……不怕被旁人看到?”
“怕什么?”兰娘冷哼一声,道:“怕被你的债主看到了退货?李行古,你似乎忘了,那赎身银子是我的,我自赎自身,你既然并未娶我,我也不是你李家人,你又凭什么卖我?”
“啊?”李嘉目瞪口呆地望着变脸的兰娘,张口结舌,“可是……是我去赎的你……那身契……”
“你赎的我?身契呢?”兰娘斜挑着眼,一改先前凄婉哀愁的模样,眉眼生煞,反倒多了几分鲜活的颜色,气势汹汹地瞪着他,“你拿了我的钱去赎我,还有胆子把我转卖他人,枉你读了十年书,连契约之法都不懂,那些书怕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你可别污了狗名,狗尚知忠心报恩,识得主子,哪似这等无心无情之人,猪狗不如才是。”
方靖远从画舫中走出来,轻摇折扇,风流恣意,笑吟吟地说道:“李公子,你手中既无身契,又擅自拐卖良家妇女,可知罪否?”
李嘉看看兰娘,再看看跟在方靖远身边的小厮,正是先前哄他转卖兰娘之人,脑中一片混乱,不由转身望向兰娘,哀切地说道:“兰娘,是他骗我,他们哄我说卖你……我是被人所骗……你相信我,这世上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真意……”
兰娘定定地望着他,起初面无表情,等他说到最后,忽地嗤笑一声,“真心真意?你是真心真意想要我的钱,还是想要我的人?李行古,你真当我杜兰娘少了你不成么?”
李嘉被她一双利目刺入心底,不由得恼羞成怒,“你这般残花败柳,一双玉臂万人枕,还以为有哪个男人真肯明媒正娶?本公子给你几分颜色,你莫要自以为了不起,以色侍人,待日后你人老珠黄,还有谁人肯要你……”
“噗通——”
他的话未说完,杜兰娘已忍无可忍,猛然抬起脚来,一脚踹过去,她平日里以舞入画,练就一身好舞姿,腿脚有力,并非寻常弱质女子,这一脚下去,那早已被酒色掏空的李嘉如何抵挡得住,径直后退几步,翻下画舫,直直跌入湖中。
“唔——救命!救——救我——兰娘——”
杜兰娘站在船舷边,低头看着在湖水中挣扎的李嘉,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
“别管他,淹不死的。”方靖远走到她身边,跟着朝下看去,“这种人,就该多灌点水进去,洗洗他的黑心黑肠……”
“你这趁人之危的鼠辈,我看你也该下去洗洗——”
一个略带几分沙哑的声音忽地从身后传来,方靖远刚一回头,一个拳头就直冲着他当胸捶来,他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跟着飞起,背朝着湖面摔落下去,临起飞之前,他连来人的面容都没看清,就死死地抱紧那只手臂,几乎用上全身力气——
想要我下去?那就一起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人生若只如初见
方靖远:不想见,第一次见面媳妇就把我打下水了!
岳璃:想见,从英雄救美变成了英雄捶美……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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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水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