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更不知道这在他看来没什么大不了变个戏法的玩意儿,有多大的影响。
陆游左看看右看看,看到官家的无奈,也看到辛弃疾的兴奋,只得拍拍方靖远的肩头说道:“方贤弟啊,看来让你在御史台,还真是大材小用了!你可知自从汴京兵工厂被封之后,突火枪和霹雳炮的图纸下落不明,眼下就算朝廷的火器营里,也没几支能用的火器。就算有……也没你这简单安全易上手……你明白吗?”
方靖远明白了,原来不是他们不懂得火器的厉害,而是……技术断代失传了!
当年李纲在守卫汴京时,还一度用霹雳炮击退过金兵,让金人闻声丧胆,只可惜因为先前的那场意外,汴京根本没存下多少火药,风光一时之后,霹雳炮就成了摆设,繁华如斯的汴京依旧没逃过被践踏摧毁的结局。
这个时代的技术壁垒比后世的专利限制还要严重,尤其是这种神兵利器,在官方管制得尤为严格,所以才会因为兵工厂爆炸导致技术断代,谁也说不清那一次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只是为了安全和其他顾虑,到了临安,也没人再提重建兵工厂的事儿。
故而谁也没想到,方靖远一个好端端的探花郎,御史台谏官,居然能自己琢磨着做出这管类似突火枪的拉花炮,怎能不让一心惦记着收复故土的辛弃疾和陆游眼热心跳,恨不得立刻从他脑子里挖出配方和设计图来。
“配方和图纸给你们也不是不行,反正我拿出来,本来就是打算给官家的。只不过……”方靖远明白了他们的心思,倒也没想着藏私或借此盈利,只是冲着赵昚笑道:“还请官家点头,恩科再开一次武举。”
“武举?”赵昚一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还想去当考官?上次出题难得那些考生都快骂死你了,还不知足?”
方靖远点点头,说道:“我这几日查过吏部和兵部的资料,我大宋向来以文官辖制武官,可眼下文官有余,武将不足,就算有一个虞允文挡住完颜亮又如何?总不能次次敌军来犯,都只能等着……眼下金帝已死,这两年内乱不止,正是我们北上收服故土的好时机,若不趁此机会招揽天下豪杰,又待何时?”
赵昚方登帝位,正是意气纷发壮志满怀之时,虽被太上皇掣肘难以施展拳脚,却也想过借北伐之机收拢兵权,方靖远此言对他来说无疑正中下怀,当即点头应下。
“好!既是如此,朕……我回去便命人拟旨,明年春闱会试之后,便开武举会试,若得文武状元者,便可随军北伐!”
辛弃疾听得摩拳擦掌,忍不住问道:“不知辛某可否能参加会试……”
“不行!”不等赵昚开口,陆游就一口回绝,“你已得上皇亲封为江阴军签判,天下皆知,若是再入考场,岂不惹人非议?”
方靖远见辛弃疾一脸遗憾之色,深感学霸不畏考试的精神,转念一想,便提议道:“听闻辛兄率五十骑勇闯金贼五万人大营,生擒叛贼归来,如此勇武过人,足智多谋,想来对兵法一道,亦是造诣不浅吧!”
宋朝的武举除了考校武艺之外,还要考兵法程文策论,这些对方靖远来说是一窍不通,方才看到辛弃疾的表情,忽然灵机一动,便向赵昚保举他做考官。
“官家既有用兵之意,何不将辛大人调入兵部。辛大人熟知北方风土人情,又与金兵交过手,经验丰富,武艺高超,远胜过兵部那些从未上过战场的大人……”
更重要的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赵昚如今继位,最缺的就是完全忠心于他的可用之人,听方靖远一说,立刻明白过来,当即点头准了。若是兵部吏部侍郎之类的三四品高官,他尚需禀报太上皇知晓,可辛弃疾如今不过是个有官无职的七品官,他让人安排一下,根本不会惊动宫中的老大人。
“多谢陛下……”辛弃疾喜出望外,真心实意地向赵昚行礼,哪怕被他拦下,亦从心底对这位年轻的充满朝气的官家敬服。
他从金国辖区归正南宋,早就做好了被排挤被投闲置散的心理准备,原想着无论给个什么末流官儿,以他的能力,都可以慢慢积累功绩升上去,只是方才听得有恩科文武会试,一时动心,却被陆游拦下,可没想到考生都当不成的他,居然被方靖远保举为考官,这短短片刻间心路起起伏伏,比过去的十几年都要让人激动。
赵昚借机勉励了他一番,又夸了他填的词,一时间君臣和乐融融,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满怀壮志,尚未经历挫折和失败,俱是意气纷发,谈笑风生时,倒比先前处得更为自在。
酒正酣时,忽听窗外几声炸响,夜空中绽开朵朵烟花,几乎照亮了半边天空,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纷呈,比现实中的花儿更绚丽更耀目。震得整个临安城的人都跟着仰望天际,想不出这非年非节的日子,怎么突然会有人放这些烟花,如此大的手笔,还不知要破费多少。
楼下喝彩声和喧哗声不断,都在猜测这场烟花盛宴的来历,赵昚却看着方靖远,“刚才那小把戏是前菜,这才是你要给我看的?”
方靖远点点头,当初他看小说时见人能用烟花放出贺寿的文字,在贡院前几日等着考生们答题时,闲极无聊,就做了点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