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不可能兵行险着。
秦拂看向天无疾。
他唇角甚至带着一丝笑,笃定的看着她。
如果她是赌徒的话,那此刻的天无疾却笃定的像个操盘手。
秦拂缓缓举起了断渊剑,凝视着剑身上血色的红痕。
这是她唯一的赌注,她没有第二次上桌的机会,所以,今天她必须赢。
她突然开口,说:“阿青,我们打个赌。”
天无疾:“赌什么?”
秦拂:“赌我今天能不能赢,输了的话我任你处置,赢了的话你告诉我你究竟是如何魔气入体的,怎么样?”
天无疾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轻笑一声,说:“输了的话我就陪你死,赢了的话,我把我魔气入体的原因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秦拂轻笑一声:“一言为定。”
她想,今天的天无疾有点儿可爱了。
她耍了个能被人一眼看出来的心眼。
天无疾既然笃定她能赢,那她就赌自己能赢,然后骗天无疾的一个承诺。
他当然看出来了,但他选择了纵容。
秦拂轻笑一声,将手中的断渊剑缓缓贴上了自己的额头。
她拿到剑时,天无疾曾经说过,断渊剑有灵。
在断渊剑认主的那一刻,她曾清晰的从断渊剑身上感受过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快乐,那就是断渊剑剑灵传递给她的情绪。
但她也只得到断渊剑一次回应,从那以后,断渊剑再也没有向她传递其他什么情绪。
秦拂第一次尝试主动沟通断渊剑。
额头贴上冰凉的剑身,剑身上隐隐缠绕的煞气激的她头脑中一片清醒,秦拂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想,倘若你真的有灵的话,就帮我这么一次吧,断渊。
那一瞬间,剑身红光大作。
原本在剑身上凝成一束的红痕突然如血一样铺满了整个剑身,暗银色的剑身转瞬间变成了红色,看起来格外诡异莫测。
而与此同时,一股浓烈的煞气从剑身之中汹涌而出,一半顺着秦拂的额头钻入了她的脑海,一半顺着秦拂的双手流入她的四肢百骸,转瞬间铺满了她所有的经脉。
秦拂紧紧闭着眼睛,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浑身经脉几乎寸寸断裂的痛苦。
她曾经以为自己生平最痛的就是练药华经时泡药浴的经历,然而那让无数人痛到退却的药浴,却不足此刻疼痛的百分之一。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爆体而亡,整个人变成一摊看不出形状的血肉。
然而不知道是药华经起了作用还是断渊剑认主之后特意照顾她,在如此疼痛之下,她感觉自己意识都要消散了,然而她的经脉却顽强的顶住了那些煞气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此时此刻,煞气几乎代替了灵力流淌在她的经脉之中,一呼一吸之间都是痛,她的毛孔缓缓渗出细密的血珠,她丹田内被封印的那缕诡异妖气却异常活跃了起来。
它久久不曾动弹,秦拂都快忘记了它,然而此刻它却突然发了疯似的去撕咬着那压抑它的封印。
原本这应当是很痛的,上次那妖气这样发作的时候,秦拂整整闭关了三个月。
可此刻秦拂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整个人成了一个巨大的煞气源头,其煞气浓烈到那个正试图吞噬夏知秋的煞灵之主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天无疾在背后看着秦拂,在那煞灵之主看过来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肩上。
秦拂浑身的煞气立刻将他的手绞的血肉模糊,手背几乎露出白骨。
天无疾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在她背后轻声唤她的名字:“阿拂。”
秦拂原本沉沦于痛苦的炼狱,然而这一声却仿佛将她从炼狱之中叫醒了,她瞬间睁开了眼睛。
睁眼时,入目的便是自觉受到了挑衅冲她愤怒的露出獠牙的煞灵之主。
秦拂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红光,她冷笑一声,仿佛什么痛苦都感受不到了,举起断渊剑对准了煞灵之主。
她脚下踏着鬼气森森的步伐,一举一动间煞气弥漫,她面无表情,眸中却闪过几乎嗜血的红光。
这样的秦拂几乎不像秦拂了。
最起码,夏知秋觉得不像了。
秦拂冲过来的时候那煞灵之主就将夏知秋丢向了秦拂,她接住他,淡淡的看了一眼,挥手又将他扔到了身后。
夏知秋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却没感觉到疼,只觉得自己被秦拂刚刚那眼看的浑身冰凉。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视线。
那漫不经心的一眼,分明是遇到猎物后就不在乎街边蝼蚁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