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中有难得的清明。
秦郅就知道,他现在是清醒着的。
秦郅心中松了口气,但又觉得悲哀。
堂堂太寒剑尊,百年积威,声震天下。
可离开天衍宗的这些天,他却是被心魔控制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多。
自从他被师尊带离天衍宗的那天起,墨华带着他径直往南境去,他时常被心魔所控,清醒的时候又都在压制心魔,他一直没有机会问他到底在做什么?
直到他停在了南境这个无名小镇。
那天他难得清醒,对他说:“这是你师姐曾生活过的地方,我就是在这里把你师姐带了回来。”
秦郅终于明白他在做什么。
然而从那天之后,他一直被心魔所控,所作所为更是让秦郅胆战心惊。
他看到他拿出师姐的东西在施咒。
理智告诉他哪怕师尊被心魔所控也不会伤害师姐,但是情感上他一直都在忧心焦灼。
若是他真的伤害了师姐怎么办?
他尝试过阻止他,却被墨华直接画地为牢的禁了足。
而现在,墨华终于清醒了过来,秦郅近乎迫不及待的问:“师尊!您到底在做什么!”
墨华沉默了良久。
然后他说:“梦引术。”
秦郅闻言,如遭晴天霹雳。
秦拂大半本事是墨华传授,秦郅的大半本事是秦拂传授,秦拂知道什么是梦引术,秦郅自然也知道。
他这下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冲了过去,声音嘶哑道:“师尊!您竟然对师姐用梦引术!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吗?您知道师姐会怎么想吗!”
在秦郅目眦欲裂的目光之下,墨华却没有说话。
秦郅重重的喘着粗气,一时间担忧那燃烧生命和修为的梦引术会对师尊造成什么影响,一时间又担忧他究竟对师姐做了什么。
他忍不住怒吼道:“师尊!您说话!”
墨华沉默良久,开口却说:“她不见我。”
秦郅一愣。
墨华却还在说:“我等了很久,她终于入梦,但我却拉不来她的魂魄,她不见我,也不给我改错的机会。”
秦郅却猛然后退了两步,见鬼一般的看着他。
他哑声问:“师尊,您是清醒的吗?”
墨华一双清明的眼睛看了过来:“我自然清醒。”
秦郅要说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他想问,你若是清醒的,你为何还想着对师姐用梦引术?
他想问,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你的心魔想做的事情吗?
但看着墨华清醒的眼睛,他突然意识到,那些事情,心魔想做,墨华也想做。
只不过是心魔做的更顺手一些罢了。
他如遭雷击。
这些天他一直跟着师尊,哪怕他经常被心魔所控,哪怕他喜怒无常。
因为他觉得那都是因为心魔,自己的师尊也是个受害者。
他想唤回师尊的清醒,他想帮师尊一起对付心魔。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清醒的墨华,他突然觉得,心魔和墨华又有什么不同?
他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两步,猛然跑了出去。
墨华并未阻拦他。
秦郅跑出去很远,看着天边那一轮凄然的弯月,突然满心的茫然。
他该怎么办?他该去哪儿?
师尊是为了找师姐,那他是为了什么?
天下之大,何处是他的容身之地。
还有,师姐她……到底在哪儿?
……
秦拂第二天醒来时心情格外的好,她兴冲冲出门,就看到站在她洞府外的天无疾。
他手中把玩着一根竹笛,秦拂从未见过。
她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然后就发现那竹笛实在是新的过头了,竹笛孔洞处的碎屑还未打磨干净。
她一偏头,果然看见自己洞府外一丛灵竹中有一棵被连根砍下。
秦拂看了看那棵竹子,又看了看他的竹笛。
她快气笑了,忍不住道:“这灵竹价值千金,天无疾,你这也太自觉了。”
天无疾扬了扬手中的笛子,说:“报酬。”
秦拂无奈,刚想说什么,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顿了顿,小声问道:“你不会是在洞府外守了我一宿吧?”
天无疾也不说是不是,竹笛在手里转了一圈,又被放在了她的手上,说:“送你了,反正我刻它也只是解个闷。”
说完,他也不等秦拂多说什么,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秦拂盯着自己手中的竹笛,忍不住笑了出来。
自己身边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之后,秦拂又一头扎进了律堂,忙活了几天,律堂终于能在离开她和天无疾的时候也能正常运转起来。
更妙的是,在那些内门弟子纷纷妥协之后,内门长老和峰主也都妥协了大半,按照秦拂当初的规定,将原本需要外门弟子无偿做的事情也弄成任务挂在了律堂。
除了个别在秦拂看来格外食古不化、或者说故意和她叫板的人。
比如沈衍之的师尊闫涣。
关于沈衍之顿悟的事情,秦拂当时没有了解太多,之后在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