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句话,这世上,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沈绛脸上渐渐冷漠,在谢珣说完此话,一双总是潋滟水润的黑眸,涌起冰霜,几欲慑人。
她若死了,西北大营必定将再遭重创。
对将士士气,都是不可磨灭的打击。
“在大晋与北戎交战的关键时刻,霍远思身为英国公,却不以大局为重,反而一心只想要杀我。那好,”沈绛仿佛下定决心般,狠狠握住手掌:“我若活着一日,不管是端王还是九皇子,都别想登上皇位。”
霍远思以前乃是端王一派,如今端王断臂,早已经失去了登顶大位的可能。
他转而支持九皇子。
这样的人玩弄权术,擅长阴谋诡计,却对江山社稷毫无益处。
他所支持的皇子,又怎会将家国放在眼中。
霍远思一心想要杀她,那么她活着,就一定不会让对方如意。
等着吧,她会回去的。
将前仇旧恨,一并清算清楚。
沈绛在院中稍微洗漱之后,便派人在姚寒山的院子等着,待先生回来,就立即知会她一声。
待一直到了天黑入夜,姚寒山的车马才姗姗回府。
她得知消息,立即前往。
姚寒山见她回来,立即有些兴奋问关于此番大捷的消息。
沈绛却单刀直入问道:“先生,你乃是老皇帝的旧日幕僚,应该对霍远思此人极为熟悉吧。”
被她这么一问,姚寒山愣住。
他没想到,沈绛会提到这个名字。
他坐在椅子上,愣了半晌,突然道:“我这一生自负聪明绝顶,算无遗策,可是若说我此生唯一看错的人,便是他。”
姚寒山自负这世间,计策之上,他论第二,无人敢居第一。
可就是这样,他当年也依旧被霍远思懵逼。
他长叹一声,缓缓开口:“霍远思当年不过是英国公府上的庶子,原本他并不能入今上之眼。可奈何他与今上的际遇,都是不受宠的庶出。今上当初一心争位,我与楚岚也是那时到了他的身边。”
“后来万般凶险间,今上总算是登上帝位。起初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明君,当然之后,他对政务亦是矜矜业业。可谁能料到,他竟因为一个莫须有的荒唐谣传,怀疑了楚岚的忠诚。”
“什么莫须有的传言?”沈绛问道。
姚寒山或许也是觉得,事到如今,什么都不必瞒着。
他直接说道:“传言当年先帝并不想要传闻给今上,而是打算传位郢王爷,甚至还暗藏了一封遗诏。只是遗诏下落不明,今上趁机夺取了帝位。”
“什么?”沈绛震惊。
可是冥冥中的一切,仿佛都在脑海中串联了起来。
为何皇帝要对谢珣那样一个稚童下手。
谢珣不过是个亲王之子,皇上何必要惧怕呢。
根本说不通啊。
可现在说得通了,永隆帝或许真的信了这份遗诏,所以他对谢珣出手,是为了震慑郢王,更是为了让他断子绝孙,不敢生出一丝其他念头。
“我记得三公子说过,他有两个哥哥,都是在年幼时夭折,难道……”
沈绛有种彻彻底底荒谬的感觉。
权势的诱惑,当真能让人变成恶鬼吗?
姚寒山脸上说不出是悲痛还是厌恶,他低声说:“前朝储君之争,同样异常凶险。当时郢王爷的孩子夭折,那位便说是先帝太子所为,逼得郢王爷一心帮着他,与太子争斗。”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两位小王子,压根不是先帝太子所杀。”
姚寒山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一个残酷而冷血的真相,已经摆在了沈绛面前。
“他怎么敢,怎么还敢对三公子下手。”沈绛眼眶被逼至通红,有一股愤怒自心底而起。
沈绛一想到,当年年幼的谢珣,所遭受的一切。
就恨不得毁灭所有。
凭什么他们要被这些人欺压、奴役、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