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教一干丫鬟搀着上来了,她见了这将江面也染红的漫天大火,登时不忍心,泪目道:“苍天无眼,天妒红颜。为何这孩子为帝家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于乱世对帝家多有功绩,共同患难。好容易迎来这太平盛世,竟...竟遭此不测,不能同甘。好在两个命根子与哀家在一处,若是也在画舫,帝家就...绝了。沧淼,速速为帝君诊治,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杨清灵搀扶着太后,只一径哭得如个泪人儿似的,“必然皇后娘娘人已经救下了,在何处安顿呢,娘娘先保重凤体,先宽宽心啊。皇后下落不明,帝君身子抱恙,您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诸位女眷也都劝着太后务必要宽心,虽都记挂着帝君龙体,倒也无人敢靠近帝君。
***帝千傲再度醒来,已经是翌日清晨,他醒来一瞬,便记起那被火焰吞没的画舫,稍微想到火舌荼毒洛长安那娇嫩的肌肤,便使他的头剧痛难当,宛如要自项顶裂开,“海胤,皇后救下了,人在何处,可伤着了?即刻…带皇后来见朕。”
海胤低着头,沉重异常,不得不向帝君交上将帝君彻底击垮的答卷,“没有。水火无情帝君。娘娘她……殁了。”
刘勤和白泽因为救活浑身多处烧伤,浑身都是黑色烟迹,他们静默的靠在窗边,含帝君在内,几名男人都沉默着,窒息般的沉默,白事,从来都是无话可说的。
远在旧都的萧域手中茶杯莫名碎了,手指有鲜血缠绕,登时心慌,又忆起长安来了,三个月了,许是已经到了长安城了。
帝千傲将眼睛闭起,再张开,眼底已经血红,又艰难问道,“殁了,尸身呢?”
海胤躬低了身子,小心翼翼地不敢瞒着,“只怕是…成灰了。画舫都烧作一个空架子了。皇后、梅官,都......遇难了。还有近百影卫,都……没有出来。”
“必是落水了!沿时江打捞了吗?”帝千傲又接着问,“竭力了吗。”
“都是提着脑袋的,竭力了。”海胤叹道,“帝君,沿着时江打捞了百里皆不见影子,断定并未落水。”
“必是教人救下了!”帝千傲咄咄逼人,“派人沿岸找了吗?”
海胤见帝君情绪翻涌又欲呕血,他连忙说道:“派了!派了两万人马沿江两岸挨家挨户翻遍了。帝君!”
“两万人?”帝千傲绝望道:“朕不是有数百万军马吗,为何只派两万人!可见你不真心想找回皇后!连带着朕都应该因失职去死下地狱!”
海胤只觉心疼帝君,轻声道:“马上加派人手帝君!”
帝千傲只觉木然,头更加的剧痛难忍,他颤声道:“她畏寒,天一冷就手脚冰凉,连年战事打下蜀国这好地方,带她迁都至暖处,结果,亲手将她送入了火海!朕真是个好丈夫啊。”
海胤将一枚赤红色的镯子还有玉棋子递给了帝千傲,“拾回来这个。您刚送娘娘的手镯,还有您和娘娘未下完的那盘棋,玉石都完好,只带着灼烧后的痕迹。”
帝千傲将那赤色的手镯拿在手中,原本只有一条红丝的镯子,此时已经全部转作赤红,商贩所言不假,越是拿火烧,血色愈甚,或者这血色是内人的鲜血也未可知,她那娇嫩的肌肤,怎堪火侵,不能想了,一想便心口闷窒。
“给朕一个失火的原因。还有罪魁祸首!必是吴书业烧了朕十三座宫室给人启发了!实际放火是朕开的先河,其余都是效仿,先烧了她信物,她委曲求全和朕重修旧好,片刻连她人也烧了!罪魁祸首是朕!
恸极!”
海胤颔首,“都查明了,南风急,将岸边小贩的煤油灯笼吹到了装着干草的民用渔船上,一场意外,加上那风,措手不及,眨眼之间啊。”
“意外。”帝千傲颔首,冷笑着极具进攻性道:
“意外!朕却觉得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首先,给朕将画舫昨夜当差的影卫,全部斩首!然后,给朕查,挨个查,太后,大臣,官宦千金,盘问各人动向。朕失去了皇后,尔等交给朕一句意外,朕不满意!任何人都可以有意外,唯独朕的皇后,不行!”
“帝君!”
“尔等上嘴唇碰下嘴唇一句意外,死的是朕唯一的人!”帝千傲终于脱口认了一个死字,双手颤抖难抑。
“帝君,心痛固然心痛!”海胤红着眼睛颔首,“保重龙体啊!文武百官都在等着您主持朝政呢。”
“是。朕记起来了,朕是皇帝!朕不可以伤心。
纵然丧妻,也不可以伤心!你们休要赘述,朕都知道!”
帝千傲将赤色玉镯攥紧,眼睛里落下泪来,他只觉念起洛长安来便脑中剧痛难忍,顿时用手扶着额心用力地按住额头两侧,竟整个面颊都憋得通红,额头布满了青筋,看起来非常痛苦,口中也难受地咬紧牙关嘶声低吟着。
太后不解地问沧淼道:“帝君这是如何了?”
沧淼解释道:“他伤心过度,一想起洛长安便牵起痛苦回忆,导致头痛欲裂之症,不要说主持朝政了,他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了!人垮了。不出三天,也去了!”
“傲儿啊。”太后苦口婆心地劝着,“母亲早就说过,你是什么人,不要将儿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