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人湙一番折腾后, 身上的伤口果不其然加重了。
白简宁被二人的动静给引来,得知他下了榻乱跑,出言斥责了两句, 容莺像做错事的学生一般低头挨训, 等到白简宁走了以后才重新替闻人湙换药。
方才还逞强下榻追她的人,现在却病弱到连一只胳膊都动不了, 要她帮着脱衣服。
容莺没什么脾气, 大概是看闻人湙这副样子太可怜了些, 说什么便照做。闻人湙身上满是青紫, 姣好的一张面容上也留下了不少擦伤。
“你到底是怎么伤到的?”她上药的时候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
“从悬崖上跳下来了。”
他平静说出这句话, 容莺蓦地睁大眼, 声量也跟着拔高。“跳悬崖?你是找死吗?”
见容莺这副又惊又怒的表情,他一直阴沉的脸色反而缓和了不少。“不赌一把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容莺听完后心中泛起一阵歉疚, 若当时闻人湙稍出了些差错,如今已经没命了。她选择去救梁歇, 几乎不曾有过多少犹豫,只因不相信闻人湙真的会为了她义无反顾地涉险。
“可是为什么?”她仍是觉得不解。“我以为你不会轻易中计, 何况只是一个骗人的伎俩, 既然真假难料, 你又为何要去?”
闻人湙瞥了她一眼,淡声道:“因为是你。”
容莺突然怔住了,随后才理解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之所以他会栽在这样一个拙劣的圈套中,无非是因为不敢拿她的安危做赌注。即便只有一分可能,他也一定会去。
闻人湙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说道:“你是不肯相信我愿意为你涉险,还是认为梁歇比我重要。”
见容莺答不上来,他笑得有几分讽刺。“二者都有, 是吗?”
她被闻人湙这番话问得哑口无言,只因他说的并没有错。在两难的境地,她只能权衡之下放弃一人,不只是因为对梁歇的歉疚,更是因为不相信闻人湙能爱她至此。
“此番是我对不住你。”容莺自知理亏,只好低头和气地与他道歉。
闻人湙并没有借此咄咄逼人的说下去,只是躺在榻上安静地歇息。
容莺给他上药的动作很轻,然而还是无法避免弄疼他,在给血肉模糊的手掌上药时,她几乎是屏息凝神,闻人湙仍是疼得面色苍白,轻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许久后,她以为闻人湙睡了,想去洗漱一番回来睡觉,却在起身时突然被扯住了袖角,闻人湙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紧抿着唇,面带不悦地盯着她。
“我才给你上了药,别乱动了。”
“去哪儿?”
“我去洗漱,回来睡觉。”
“不走?”
“不走。”
得到坚定的回答后,闻人湙缓缓松了手,重新躺回去。
夜里容莺格外小心,生怕碰到闻人湙的伤处,刻意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第二日醒后却莫名是靠着他睡的。好在闻人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她这才小心地爬起来。
接下来连着三日都是如此,睡前分明与闻人湙保持了距离,醒后却总依偎着他,偶尔还会被压住头发,因此只要她一醒来,闻人湙立刻便会察觉,然而用微哑的嗓音问她去哪儿?
显然是刻意为之。
在清风观住了五日,外界的变动她半点不知,又不好离开闻人湙的视线,以免他突然发起疯来。除了不愿让她离开以外,闻人湙并没有何处对她不好,时常拿过书卷让容莺念给他听,也能耐心地为她答疑解惑,直到两个人的到访打破了山中短暂的安宁。
说起来,她还没有问过有关封慈的事。
许三叠来清风观正是为了要和闻人湙说清,而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梁歇。
容莺很惊讶在此处看到他,好在闻人湙并不知道梁歇也来了,她找了个借口便去白简宁的茶室与他相见。
梁歇的伤并未好全,脸上仍能看到明显的青紫,只是些许瑕疵毫不影响他的凛然正气。
“在下的长姐几日对公主多有挂念,记得公主生辰快到了,想让我替她送一份糕点给公主。”
“不过一份糕点,竟然还劳烦你走这么远的路,替我转告梁娘子,她的心意我很喜欢。”若不是梁歇提醒,她都要忘记自己的生辰了。
容莺如此想着,正要开口,却听梁歇又说:“是下官擅自主张来见公主。”
她没听懂,愣愣地问了一遍:“什么?”
“是我要见公主,与阿姐无关。”这样简单的话,对他而言却极为费力,好似在说什么状文一般。
“但说无妨。”她虽不明所以,还是任由梁歇开口了。
他一如当初在刑部办事的语气和表情,严肃问她:“公主如今可是身不由己?”
“人人都是身不由己,我又何尝不是。”
“若是有别的路走呢?”梁歇说完这番话,目光直直地看着她,瞳孔中如同燃烧着一束炬火,要将她隐晦的心思点亮。
容莺猛地抬起眼看他,声音也跟着压低:“你是什么意思。”
梁歇背脊挺直,手指紧紧攥着。“洛阳大乱,大周兵马攻势迅猛,闻人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