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他眼中不过是闲暇时的逗乐,就如同养的那只三花猫, 欢喜时摸一摸,倘若不高兴就不兴得理。”
聆春说得尖刻, 半点不留情面,容莺没说话, 心脏像是被什么拽着往下坠, 空落落让人不安。即便如此, 她还是不大相信,说道:“可他待我与旁人不同,也许他性情如此。”
聆春深吸一口气,发愁地问:“公主是否非他不可?”
容莺瞧了眼聆春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若与他在一起,我必定是更高兴些, 可若实在不能在一起,也不至于寻死觅活。”
她的确十分喜欢闻人湙,也很愿意同他相处,相识的日子更是受益良多,可偏偏聆春说的也不全错,闻人湙待她的感情实在微妙,时而晴时而雨,让人根本捉摸不透。
过了好一会,聆春才重新坐下,手紧攥成拳,似乎极其愤懑,咬牙切齿道:“既如此,我不妨直说,公主可还记得在珑山寺送闻人湙的蜜饯糕点,那些都被他的手下倒在了花丛中,皆是我亲眼看见。而昔日公主亲自做了桂花酒酿送与他,待我去而复返替公主取书,又在棠树下见到了未干的米露,可想而知,公主以为的好意,旁人全然不稀罕,哪里来得情分。”
聆春越说越气,也正是因此,见到容莺对闻人湙情根深种,她才越觉得不值。即便身居高位,倘若没有真心,还不如早日断了这份念想。
她说完后,容莺沉默地低着头,聆春以为她不信,立刻说:“倘若此话有半点假,我愿五马分尸而死!”
“我不是不信你……”她终于开口了,语气很轻,似乎是有些无措的,就如同孩童被人骗完,半天晃不过神的样子。“我就是……“
她试图说什么,最终又放弃了,再一联想闻人湙的态度,好像又一次落水了般,身子止不住发冷,不断下沉,慌乱却无力,连好好说句话都做不到。
“可是为什么……”她抬起脸看向聆春,茫然道:“那青梅酒呢,那是我母妃留给我的,她说要我出嫁再挖出来……”她说要同夫婿一起喝的。
容莺脸色发白,抿了抿唇,忽然站起身朝外走,聆春连忙跟上去。
紧接着就看容莺去将剩下的酒找出来,取了一坛直接掀开坛封,往茶盏中倒了一杯。
“公主做什么?”
她说话间,容莺已经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了。酒水看似清冽,喝进去的一瞬间却只有酸涩,容莺紧皱眉头,险些吐出来,强忍着将这股酸苦的酒咽下去,看着茶盏,愣愣道:“好像没酿好……”
这样的酒,必定是喝不下去的。
容莺呆呆地站了片刻,转身回房从妆奁中找出络子就要出去。聆春跟上去问:“公主这是做什么?”
“我不是不信你,可我还是想看看他是如何想,虽然我不是什么要紧的人,也总是不讨人喜欢,可我也不甘心被人糟践心意,就算我的心意不值一提也不行。”
她知道自己微小无能,仅仅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可她能做的只有那么一点,即便是这样不起眼的她,也依旧希望自己的心意能被妥善藏好,不然怎么叫喜欢呢。她已经够喜欢闻人湙了,至少要清楚自己在他眼里算什么,为何总是忽冷忽热,为何总是要她去猜测自己到底有没有被在意。
容莺有很多话想问,一直到闻人湙的院子前,她停下脚步,忽然生出了怯意。
聆春拍了拍她,问道:“公主怎的不进去?”
容莺握紧手中的络子,鼓起勇气走入院子,走进去之后又停住了,甚至想转身回去。
她也没想到今日这里会有这么多人,扫一眼差不多有六七人,连太子都在,包括许三叠和两位穿官袍的郎君。
听到动静,几人回头朝她看过来,容霁眼神略微妙,笑道:“小妹似乎与帝师十分亲近。”
闻人湙只轻飘飘扫了她一眼,目光很快就回到了棋盘上,并不耽误手中落子,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在下与公主有过几面之缘。”
仅此而已。
容莺掩在袖中的手默默握紧,向容霁行了礼。
容霁问她:“听闻小妹前几日受了惊吓,回宫后还大病一场,如今可是好些了?”
“已经好了。”
她知道容霁的关照未必是真心,因此回答的也比较敷衍,闻人湙见她面色犹豫,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公主找在下有何要事?”
她当然不能说是来送给他络子的,此时人又这么多,于是只好说:“想来找先生借两本书。”
“去让封慈取给你,他必定知道你要的书在哪儿。“
容莺心中纠结,于是再找借口,说道:“我总是从先生这里借书,也没什么好报答的,上次给先生送了酒,不知先生觉得味道如何,若喜欢,我让人再送些,就当做还人情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容莺正发愁怎么继续问下去,就听一旁的许三叠附和道:“什么酒,味道如何?”
她看向闻人湙,片刻后,他略显敷衍地应答:“醇馥幽郁,清雅甘冽,公主有心了。”
甘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