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帝朝他们点头,叫来人给他们准备伞,暗忖趁着太子还没有发现太子妃身上的伤时,赶紧走罢,省得太子在这里发飙,他这作皇父的也抗不住。
秦贽和裴织走出大殿时,便见一群落汤鸡迎过来。
透过他们湿漉漉的面容,秦贽发现他们是东宫的侍卫,朝他们摆摆手,一群人朝太子歇息的宫殿而去。
宫人在前面打着灯笼。
偶尔有夜风刮来,带来些许雨滴,秦贽特地站在廊道的外面,为她挡住风雨。
反正他浑身都湿了,再淋雨也没关系。
两人回到住处,殿内静悄悄的。
那些躲起来的宫人发现他们回来,纷纷从躲藏之地跑出来,见两位主子都完好无损地回来,不禁喜极而泣。
还是锦云发话,她们收拾脸上的情绪,赶紧去准备热水衣服和吃食。
秦贽终于发现裴织手臂上的伤。
他的脸瞬间阴沉下来,眼里浮现戾气,精神力更是像要暴动般,张牙舞爪的,充满了攻击性。
裴织看着都有些担心他要暴走,赶紧道:“没事呢,只是皮肉伤,养个几天就好。”
他红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手,“这叫皮肉伤?都有十几寸长,皮开肉绽的……”突然,他瞪向她,“先前孤问你有没有受伤,你竟然说你身上的血是其他人的……”
当时因情况不允许,他也不好当众给她检查身体,没想到她竟然骗他。
裴织轻咳一声,为自己辩解,“我这不是怕你在御前失仪,被人看到不好吗?”
“有什么不好?孤以前做的‘好事’还少吗?那些大臣哪个不知道孤是个暴脾气?”太子爷振振有词,仍是责怪她竟然瞒着自己受伤之事。
最后还是裴织努力地赔不是,保证下次不会了,并答应他不少要求,才没再被他唠叨,唯有那张牙舞爪的精神力仍是怒意勃发的,让她都不敢放出精神力。
等他们打理好自己,换上干净清爽的衣物,天色已经快亮了。
不知不觉忙碌一个晚上,最后又使用大量的精神力,裴织困得厉害,眼睛都快睁不开。
“阿识快睡。”秦贽催促她,“你是伤患,多休息。”
裴织沾上枕头,意识就模糊,不过心里惦记着事,仍是努力地说:“那我先睡会儿,有什么事你叫我啊……”
秦贽拍拍她的背,见她的呼吸渐渐地平稳下来,在她睡得红扑扑的脸蛋上温柔地亲吻。
他满心的爱怜和柔情,恨不得将她揣在怀里,去哪里都带着她,省得一个不注意,她又受伤了。
直到她安稳睡下,秦贽小心翼翼地起身。
他掖紧了帐幔,吩咐宫人好生守着,叮嘱几句,离开宫殿。
外面的天色微微亮,秦贽来到昭元帝歇息的寝殿。
昭元帝坐在那里,微微发着呆,并没有歇息。
见太子过来,他长叹一声,说道:“贽儿,朕没想到先帝对秦氏的诅咒如此厌恶,不惜对朕赶尽杀绝……幸好太子妃没有身孕,否则他们也会对太子妃出手。”
秦贽目光阴冷,下颌微微抽动。
他看向昭元帝,低声问道:“父皇您呢?皇祖父之所以厌恶秦氏诅咒,是因为一但病发,将饱受头疾之苦,片刻不得安宁。皇祖父无法忍受如此痛苦,才会想除去诅咒,断了嫡脉的生机。父皇您承受的比皇祖父的痛苦更甚,您不想毁掉它?”
昭元帝目光温和,“朕很幸运,朕出生时,有朕的皇祖父护着朕,他说诅咒并不是坏事,是上天赐予秦氏的礼物。纵使痛苦,亦有所收获,朕的收获便是朕的清明和聪慧,让朕能治理好大禹。”因为有无上皇的庇护和安慰,所以昭元帝并不厌恶它。
相反,在他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后,秦氏的诅咒转移到孩子身上,他得以解脱时,只会怜惜那孩子以后要遭遇这等痛苦,对他充满了怜惜和心疼,只想倾尽全力地弥补他。
秦贽神色微松,面露动容之色。
“父皇……”
昭元帝拍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朕自私地将你带来这个世界,将朕所承受的痛苦抛给你,自然要好好地爱护你。正如朕的皇祖父,他当年也是如此。”
只有先帝,走了极端,想要灭了嫡系,毁掉秦氏诅咒。
昭元帝以往是不懂的,不明白皇祖父为何说这是上天给予秦氏的礼物。
直到太子妃裴织横空出世,经过这几年的反复观察,他才明白皇祖父的意思。
这确实是上天赐予秦氏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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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织这一觉,睡到午时才醒。
醒来时已经天朗气清,太阳从云层中探出头,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恢复夏日特有的晴朗,整个世界明媚无瑕,再无昨日的阴霾。
刚醒来,裴织就听说一个消息。
“太子妃,三皇子去了。”锦云沉声说。
她怔了下,慢慢地哦一声,起身洗漱穿衣,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准备出门。
“太子妃,您要去哪?”锦云拧着眉,“殿下吩咐了,让您今儿哪里都不去,好好地在屋子里养伤。”
裴织好笑道:“我只是伤到手,又不是伤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