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见闵达没顶嘴,心气稍平,骂了几句觉得口干舌燥,喝茶去了。
然后,换了承恩公夫人上场:“我替你相中了一门亲事,是户部周尚书府上的嫡出孙女!”
闵达像被针戳了一般,浑身一个激灵,脱口而出道:“祖母,我不娶周家小姐。”
承恩公夫人神色一沉,瞪了过去:“周尚书执掌户部,周家也是京城望族。周家四小姐是长房嫡出,性情端庄,配你绰绰有余!”
周四小姐样样都好,唯有一条,相貌普通了些。
不过,才貌都出众的闺秀,哪里还轮得到闵达?一个多月前闹了那么一出,京城有头脸的人家谁不知道?承恩公夫人私下托人说媒问媒,人家一听是闵达,连连摇头推辞。
便是周家,也未必肯应了亲事。
一想及此,承恩公夫人便满肚子闷气。
闵达是儿孙辈中最有出息的一个。有太子伴读的身份,和储君一同长大情分深厚,日后不难谋个好前程。若能再结一门好亲事,有个得力的岳家,便再好不过。
没曾想,这个孽障偏偏相中了魏王府的瑜姐儿。
闵大奶奶也走上前来,婉言相劝:“达哥儿,我见过周四小姐。她虽不及明瑜郡主美貌聪慧,却是个温良恭敬的姑娘。娶妻当娶贤……”
“如果她不姓周,不是周尚书的嫡出孙女,你们还会相中这门亲事吗?”闵达一句话便堵了回去。
什么娶妻当娶贤!分明是想和周家联姻!
他们相中的不是周四小姐,而是周尚书!
闵大奶奶哑然无语。
承恩公夫人眼中冒出火星,用力一拍桌子:“混账东西!这门亲事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总之,明日我就请人登门问媒。只要周家点头,立刻下聘定亲!你不想娶也由不得你!”
承恩公也看了过来:“达哥儿,你是闵家儿孙,亲事由不得你任性!”
闵大爷更是面色沉沉:“百善孝为先。你不应下,就是不孝!”
闵大奶奶红着眼圈,温软的劝慰:“达哥儿,你就应了吧!”
闵达紧紧地握紧拳头,目中满是愤怒,额上青筋毕露。
站在眼前的,是他最亲的家人,是素来疼爱他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
可此时此刻,他们却联手相逼。用孝道逼他放弃喜欢的姑娘,逼着他另娶!
在他们心中,他的终身幸福,根本不重要。他对瑜姐儿的恋慕,也无人在意。他们想要的亲事,必须对闵家有益……
闵达后退两步,然后跪了下来。
众人以为闵达终于退让,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没曾想,闵达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之后,便抬起头来说道:“祖父祖母,孙儿不孝。这门亲事,孙儿不愿意。孙儿喜欢的是瑜妹妹,要娶的也是她。你们逼我另娶,绝无可能。”
承恩公夫妇气得眼前一黑。
闵大爷挥起手中木棍,就要落下来。
闵达却不肯再跪着挨打了,就地滚了一圈,灵活地闪避过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跑。他人高腿长,跑起来像旋风一般,一边跑还一边嚷:“我这就走。反正还有大哥二哥四弟尽孝。就当闵家没我这个儿郎。”
几个呼吸间,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最后一句话,犹在空中飘荡。
留下面色铁青的闵家人,气得七窍快生了烟。
……
“什么?闵达跑了?”
消息传进椒房殿时,顾莞宁也是一阵讶然:“到底是怎么回事?”
玲珑少不得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听闻闵公子跑了之后,承恩公又气昏了一回。闵家派出出去找,说来也奇怪,不知闵公子躲到哪里去了,竟未找到。”
闵达身体刚好,又闹腾起来了。
顾莞宁略略皱了皱眉:“将这个消息送至慈宁宫。”
玲珑应声而退。
闵太后知道此事后,也是气恼不已,立刻打发身边宫女去了承恩公府传口谕,当晚就召了承恩公夫人进宫。
待问明承恩公只是气昏并无大碍之后,闵太后松了口气,然后沉着脸道:“达哥儿是个好孩子。你们再这般逼着他,真想逼着他离开闵家不成?”
承恩公夫人哭道:“我们也是为了他着想……”
“这些场面话,说给别人听听就罢了。在哀家面前就不必再说了。”闵太后声音冷了下来:“这是闵家家事,哀家虽是太后,也不便插手过问。达哥儿今日跪了一个多时辰,哀家还是狠心将他撵走了。”
“不过,哀家是达哥儿的姑祖母。总得护着他几分。哀家今日把话放在这儿。不管如何,任何人不得再动达哥儿一根手指。便是他亲爹,也不准动手!否则,哀家饶不了闵家!”
承恩公夫人憋憋屈屈地应了下来。
……
闵达其实并未跑远。
他身上带了银子,找了一家客栈先躲了一夜。
隔日凌晨,闵达偷偷跑到周府门外。待周尚书乘着轿子出府,立刻冲上前去。
周尚书身边的护卫一惊之下,各自抽出宝刀长剑。
“晚辈闵达,求见周尚书一面,并无恶意。”闵达